玄阶玉碎 第202章

“密道有三道机关，” 谢景渊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破草屋窗外的暮色，窗外的老树在风中摇曳，树影投射在窗棂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树枝被风吹得 “吱呀” 作响，偶尔还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更增添了几分阴森。“第一道是枯井壁的流沙，需用玄阴之血画符才能定住；第二道是暗河上的吊桥，只能承重一人，得你先过；第三道……”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是阴阳门的‘锁魂符’，需要纯阳血才能破 —— 我的血能用上。” 说话间，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沈清辞握着图纸的手微微发颤，图纸上的朱砂像是活的，在暮色中泛着淡红的光，与他心口胎记的温度隐隐呼应。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小时候，师父第一次发现他心口胎记时那惊讶的神情，还有师父说过的那些关于玄阴之体的神秘话语。记忆中，师父曾反复叮嘱他，玄阴之血是福也是祸，一定要谨慎使用。“我跟你一起去，” 他抬头看向谢景渊，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机关我来破，你只需跟着我，别硬撑。” 他从怀中掏出油纸包，里面的坟头土还带着昨夜枯井的湿寒，又咬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滴在土粒上，瞬间被吸收，土粒泛出淡蓝的光 —— 这是 “鬼遮眼” 的关键，需用玄阴之体的精血唤醒阴土的遮蔽之力。鲜血滴入土中时，他仿佛看到了那些被阴邪之物残害的无辜百姓，心中的使命感更加强烈。那些百姓临死前的绝望眼神，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让他更加坚定了此次行动的决心。

谢景渊想阻止，却看到沈清辞已经将混了血的坟头土抹向眼睑。土粒冰凉，混着血的温热，蹭过皮肤时带着粗糙的颗粒感，沈清辞却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专注地调整着符咒的厚度 —— 他知道，这符咒一旦失效，不仅自己会暴露，谢景渊也会陷入绝境。“别担心，”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睑上的淡蓝光晕在暮色中格外明显，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师父传授 “鬼遮眼” 术法时的场景，“师父说过，‘鬼遮眼’能瞒过所有阴物，只要我不主动散掉符咒，就不会被发现。” 想起师父传授术法时的严格要求和耐心教导，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更加坚信自己能够成功。

两人趁着夜色，朝着京城天牢的方向移动。街道上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乌鸦叫声，显得格外阴森。谢景渊的右腿还不能完全用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眉头紧紧皱起。沈清辞便半扶半搀着他，掌心始终贴在他的腰侧，感受着他每一次因疼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路过护城河时，水面的墨色还未散去，几具新的尸体漂浮在岸边，胸口都插着桃木钉，钉头刻着阴阳门的符咒 —— 显然是王氏白天清理的 “逆党”，连尸体都要用来炼制活尸。尸体周围的河水泛着诡异的紫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仿佛在诉说着王氏的残忍与邪恶。河面上时不时泛起阵阵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动，让人不寒而栗。

天牢的入口藏在西侧的枯井旁，井栏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缝隙中渗出黑红色的液体，滴在井里发出 “嗒嗒”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井底低语。沈清辞先探头往井里看，井底泛着幽绿的光，隐约能看到井壁上有一道暗门，门楣上刻着与谢景渊图纸上一致的符咒。他掏出玄阴罗盘，盘面指针疯狂转动，却没有发出预警 —— 密道里暂时没有阴邪，可这平静反而让他更不安。罗盘转动时，他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最可怕的不是看得见的敌人，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机。” 井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臭味，随着微风飘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我先下去，” 沈清辞将破邪匕别在腰间，又把桃木剑递给谢景渊，眼神中满是关切，“你在井口等着，我确认安全后再拉你下来。” 他踩着井壁的凹痕往下爬，指尖触到苔藓时，能感觉到底下的湿滑 —— 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混了阴毒的黑血，沾在皮肤上凉得刺骨。爬到一半时，井壁突然簌簌掉沙，是第一道机关 “流沙” 被触发，沈清辞立刻咬破另一只指尖，将血滴在流沙处，血珠触到沙子的瞬间，流沙竟凝固成坚硬的土块，刚好挡住了下落的碎石。在血滴入流沙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冤魂在流沙中挣扎，心中涌起一股悲愤之情。那些冤魂的哀嚎声在他耳边回荡，让他更加痛恨制造这一切悲剧的人。

暗门比想象中更重，沈清辞用肩膀顶开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腐肉的恶臭，差点让他呕出来。密道内的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地面积着半寸深的黑血，踩上去发出 “咕叽” 的黏腻声响，血沫顺着鞋底的纹路往上渗，很快就漫过了脚踝。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生锈的铁钩，有的钩子上挂着残破的囚服，有的则勾着半截骨头，骨头上还缠着黑色的发丝 —— 像是有人被活生生拖过这里。囚服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呈现出暗红色，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暴行。墙壁上还留着一些模糊的抓痕，似乎是曾经被囚禁的人在绝望中留下的求生印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沈清辞立刻停下脚步，将身体贴在墙壁的阴影里 —— 是两名巡逻的活尸士兵，穿着残破的禁军服，胸口绣着王氏的 “王” 字，皮肤呈青灰色，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手里握着生锈的长刀，刀身滴着黑血。他们的眼球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却能精准地感知到活人的气息，一步步朝着沈清辞的方向走来。活尸士兵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动，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腐臭味。活尸士兵身上的腐肉不时掉落，掉在地上发出 “啪嗒” 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