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73章

“不能多闻。” 沈清辞立刻移开药瓶，从袖中摸出一小块姜片含在嘴里 —— 这是师父教他的解迷幻小窍门，姜片的辛辣能暂时压制致幻药的初期影响。“这是‘西域**散’的提纯版，比普通**散的效力强十倍，哪怕只吸入一丝，半个时辰内也会看到红色幻影。” 他抬头看向库房深处，那里堆叠的药瓶从地面堆到房梁，粗略数来竟有上千只，“每只药瓶能调配出两斤致幻药液，足够让一座军营的人陷入幻境。赵成囤积这么多，分明是想在宫变时，用它控制整个皇宫的侍卫。”

谢景渊站在库房门口，玄色官袍的下摆还沾着昨夜守夜时的露水，他的目光扫过满地药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 这玉佩昨夜在尚书府遇怨煞时发烫，此刻却异常冰凉，像是在预警更大的危险。“王显供词里提过‘皇宫饮用水下毒’，这些药若通过禁军渠道运进皇宫，根本无人能拦。”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转向身后的陈忠，“立刻带人去内务府，调阅天启二十三年冬至今的西域贡品清单，重点查标注‘香料’‘药材’的条目，尤其是赏赐给太后母族的部分 —— 赵成要把这些药运进来，必然要走内务府的贡品渠道。”

陈忠躬身应下，却没有立刻转身，犹豫着开口：“大人，内务府的清单恐有猫腻。前几日查张谦密室时，暗卫发现内务府掌印太监李福收过赵成的贿赂，说不定…… 清单已经被篡改过了。”

“那就查库房的出入记录。” 谢景渊眼神一冷，“贡品入宫后，需登记入库、出库明细，李福能改清单，却改不了库房杂役的私账。你带暗卫去内务府库房，找到负责西域贡品的杂役，若他们不肯说，就用‘擅动贡品’的罪名带回御史台 —— 现在是生死关头，不必讲情面。”

“是！” 陈忠这才应声，转身快步走出库房，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带着几分急切。

沈清辞继续在药瓶堆中探查，桃木剑的剑尖轻轻拨开最底层的几只药瓶，突然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 不是瓷瓶的圆润触感，而是木质的棱角。他俯身拨开周围的药瓶，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盒露了出来，盒身刻着曼珠沙华图案，花瓣的纹路用银粉勾勒，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 这是鬼医门的核心标记，比之前在张谦密室看到的标记更精细，显然出自鬼医门高层之手。

“谢大人，你看这个。” 沈清辞小心地拿起木盒，盒锁是黄铜制的，没有钥匙孔，而是刻着一个小小的凹槽 —— 与苏怜儿胭脂盒底部的凹槽形状相同。他从袖中摸出苏怜儿的银铃，将铃舌对准凹槽轻轻一按，“咔嗒” 一声，木盒应声而开。

盒内铺着黑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纸张是西域特有的桑皮纸，防水防蛀，上面的字迹扭曲歪斜，竖笔拖得很长，捺笔却重重一顿，与张谦账册最后几页的潦草字迹有着相同的仓促感 —— 显然是同一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所写。

“三月十四晚，送五十瓶至禁军统领府，赵峰亲收，用于宫变前清障。” 沈清辞轻声念出纸条内容，瞳孔骤然收缩，“赵峰果然牵涉其中！王显说他是太后的侄子，负责禁军调度，现在看来，他不仅是调度禁军，还是赵成分发致幻药的‘总枢纽’—— 苏怜儿、张谦案里的致幻药，恐怕都是经他手流出的。”

谢景渊接过纸条，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面，心中的疑团像被风吹散的雾，渐渐清晰：太后被囚后，赵成能继续推进宫变计划，靠的就是赵峰掌控的禁军；而致幻药、蛊虫能在京城流通无阻，也离不开赵峰的权力网络 —— 禁军负责京城防务，只要赵峰点头，任何 “违禁品” 都能堂而皇之地进城。

“必须在三月十四晚之前控制住赵峰。” 谢景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将纸条折好放进怀中，“五十瓶致幻药，足够让禁军的一支精锐陷入幻境，若赵峰把药分发给心腹，明天宫变时，我们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他看向沈清辞，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沈公子，赵峰府中必然有埋伏 —— 他知道我们在查致幻药，定会用相同的手段对付我们，张谦密室的致幻怨煞就是前车之鉴，你可有破解之法？”

沈清辞从袖中摸出一个青布包，解开绳结，露出几株深绿色的草药 —— 叶片狭长，表面泛着细微的银光，凑近还能闻到一丝清凉的气息。“这是‘醒神草’，生长在西域雪山的背阴处，需用雪水浸泡三日才能用。” 他拿起一株草药，指尖捏碎叶片，清凉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库房里的冷香似乎都淡了几分，“我让春桃凌晨就开始熬煮，现在汤药应该已经送到御史台了。每人服下一碗，能在三个时辰内不受致幻药影响，哪怕吸入少量幻蛊的气味也没事。”

他又从布包里摸出一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 “破幻符文”，符文中央还点着一点暗红 —— 是他的心头血。“这是‘破幻符’，贴在衣襟内侧，能抵挡怨煞制造的幻境。但有一点要注意 ——” 沈清辞的语气突然凝重，“若赵峰用‘怨煞 致幻药 幻蛊’的组合，醒神草和破幻符只能暂时压制，最终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保持清醒。一旦看到红色影子、听到女人的哭声，立刻咬舌尖提神，记住那都是假象。”

“我明白。” 谢景渊接过破幻符，小心地贴在官袍内侧，指尖触到符纸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 这是纯阳血与符文产生的反应。他接过沈清辞递来的青瓷碗，碗里盛着深绿色的汤药，入口微苦，却带着雪水的清凉，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连昨夜被怨煞掐出的颈间隐痛都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