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66章

“极有可能。”沈清辞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张谦的账册里提到，他们从鬼医门购置了‘噬心蛊’。这种蛊虫比控心蛊更为厉害，能在短时间内操控人的心智，使人沦为行尸走肉，最终七窍流血而亡。王显身为兵部尚书，身边护卫众多，外戚党羽若想杀他，必定会采用更为隐蔽、更为致命的手段，比如在他的食物、茶水中投放蛊虫，或者派遣会蛊术的死士潜入他的府邸。”

春桃坐在沈清辞身后，听闻“噬心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那王大人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能护他周全吗？”

“能的。”沈清辞的声音坚定有力，“我们即刻前往王显的府邸，将真相告知于他，让他加强戒备。同时在他的府邸周围布置驱邪符和蛊虫陷阱，只要外戚党羽敢来，我们就能将他们擒获，找出他们的核心成员！”

马蹄声愈发急促，兵部尚书府的轮廓在远处逐渐清晰起来。谢景渊和沈清辞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这场战斗，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为了苏怜儿，为了柳府的冤魂，为了所有被外戚党羽和鬼医门残害的无辜之人，更为了大雍的万千百姓，他们必须赢！

而此时的兵部尚书府中，王显正坐在书房里，脸色惨白地看着手中的密信。这封密信是赵成派人送来的，上面仅有一句话：“张谦已除，下一个就是你，若想活命，三月十五带军饷账册来西郊破庙。”王显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明白，自己已然成为外戚党羽的目标，要么依照赵成的要求前往西郊破庙，要么就会像张谦、苏怜儿一样，死于非命。

他的目光落在桌角的茶杯上，茶杯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然而在他视线不及之处，一只小小的黑色虫子正从杯底爬出，迅速钻进茶水深处——那是赵成派来的“噬心蛊”，只要他喝下这杯茶水，就会沦为外戚党羽的傀儡，再无反抗之力。

三月十三的暮色，宛如一块浸染了墨汁的黑布，缓缓地笼罩住京城。御史台的书房内，烛火在青铜烛台上欢快跳跃，将案几上的京城地图映照得格外清晰。谢景渊伫立在案前，指尖捏着一支朱砂笔，在兵部尚书府的位置重重地画了个圈，旁边用小字标注着“三月十五，高危 —— 噬心蛊、死士”，那字迹力透纸背，可见他内心的凝重。

沈清辞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手中捧着张谦的账册，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账册最后一页的兰草纹划痕，在烛火下泛着细微的光。他用指尖蘸了点茶水，轻轻涂抹在划痕上，原本模糊的纹路瞬间变得清晰——那并非普通的兰草纹，而是由无数个小字组成的“西郊破庙密道图”，只是之前被人用特殊颜料覆盖，若不仔细查看，根本难以发现。

“谢大人，你瞧瞧这个。”沈清辞将账册递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这兰草纹是苏怜儿的标记，下面藏着西郊破庙的密道图 —— 看来她早就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特意在账册里留下了这条线索。密道的出口，正好对着破庙后山的乱葬岗，那里很可能是外戚党羽转移蛊虫、藏匿兵器的地方。”

谢景渊接过账册，仔细端详着密道图，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却又很快拧紧：“苏怜儿心思缜密，可惜还是没能躲过外戚党羽的毒手。不过有了这密道图，我们便能提前摸清西郊破庙的布局，三月十五宫变之时，也能出其不意，端掉赵成的老巢。”他稍作停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王显的安危。张谦的账册里写着‘三月十五清账’，如今张谦已死，赵成必定会提前动手，以防王显泄露更多关于军饷、蛊虫的秘密。”

他将暗卫送来的密报摊在地图上，密报上详细记录了近三日外戚党羽的动向：“三月十一，赵成亲信进入西郊破庙，携带大量黑色陶罐（疑似装蛊虫）；三月十二，鬼医门余党在兵部尚书府附近的茶馆落脚，频繁观察府门动静；三月十三午时，张谦死后，赵成派人送去密信，威胁王显‘三月十五带账册赴约’。”

“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赵成要在三月十五之前，杀掉王显，拿到他手里的军饷账册副本，然后在生辰宴（原定）上发动宫变。”谢景渊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从西郊破庙到兵部尚书府，再到皇宫，形成一条清晰的路线，“王显手里的账册，记录了太后、赵成挪用军饷购买蛊虫、兵器的明细，是指控他们的关键证据，赵成绝不会让这本账册落入我们手中。”

沈清辞点头称是，腰间的玄阴罗盘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声，指针微微转动，指向兵部尚书府的方向。他低头看向罗盘，盘面裂痕中渗出的暗红微光比刚才更亮了些，好似在“感知”远方的邪气。“谢大人，你是否想过，赵成威胁王显‘带账册赴约’，可能是个陷阱？”他的声音带着凝重，“王显知晓自己是下一个目标，未必会真的前往西郊破庙，赵成很可能是以‘赴约’为借口，引诱王显放松警惕，然后在他府中动手 ——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更容易布置杀局。”

“你说得没错。”谢景渊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想起张谦密室里的致幻药、胭脂盒里的头发，还有苏怜儿房间的怨煞，“赵成惯用‘声东击西’的手段，之前杀害苏怜儿、张谦，都是先制造假象，再趁其不备下手。王显府中护卫众多，赵成要杀他，肯定会采用更隐蔽的方式，比如在食物、茶水中投放蛊虫，或者派会蛊术的死士伪装成府中下人，潜入府内。”

他转身对站在一旁的陈忠说道：“陈忠，你立刻去调阅兵部尚书府的下人名单，重点排查近一个月新入职的护卫、丫鬟、厨子，看看有没有身份可疑之人，尤其是来自西郊、城南（鬼医门余党聚集区）的人。另外，派人去王显常去的茶馆、绸缎庄，询问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与他接触，或者给他送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