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64章

他正欲起身派人去通知沈清辞（此时沈清辞理应正带着账册赶来），窗外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陈忠慌乱的呼喊：“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谢景渊猛地抬头，只见陈忠脸色惨白如纸，玄色官服的衣襟还沾染着尘土，显然是一路狂奔至此。他的额头上布满冷汗，连说话都带着颤抖：“大人！张谦……张谦在府中上吊自尽了！暗卫刚传来消息，现场……现场和苏怜儿的死状一模一样！”

“什么？”谢景渊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猛地起身，腰间绣春刀的剑穗撞在桌角，发出“叮铃”的脆响，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怎么会如此巧合？我们刚查到他与外戚党羽的接头地点，他就死了？这绝非巧合！”他快步走出书房，抓起挂在墙上的官帽，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忠，立刻召集所有衙役和暗卫，带上验尸工具、驱邪符，随我前往张谦府邸！记住，封锁现场，不准任何人靠近，尤其是张谦的家丁，一个都不能放走！”

“是！”陈忠躬身领命，转身便往外跑去，脚步急促得差点摔倒。

谢景渊骑着马，带着衙役和暗卫，朝着张谦府邸疾驰而去。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午时的街道上格外响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张谦是真的自杀，还是被外戚党羽杀人灭口？如果是灭口，为何要模仿苏怜儿的死状？是为了制造“红衣索命”的假象，还是为了警告他们？

半个时辰后，张谦府邸外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暗卫们正奋力维持秩序，将人群挡在警戒线外。谢景渊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府邸，一股浓烈的胭脂香扑面而来，与苏怜儿房间的气味完全相同，却更为刺鼻，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是怨煞邪气与血的混合味道！

“大人，这边请！”暗卫统领林风迎上来，脸色凝重，“张谦的卧房在东院，我们已经封锁了现场，除了保护现场的暗卫，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谢景渊点头，跟着林风走进东院。张谦的卧房门敞开着，里面已站了几名负责保护现场的暗卫，他们的脸色都十分苍白，显然是被现场的景象吓到了。谢景渊走进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房梁上悬着一根红绳，红绳的材质与苏怜儿缢亡时的红绳完全相同，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张谦的尸体吊在红绳上，穿着一身与苏怜儿同款的红衣，衣摆拖到地面，沾着一点绿色的黏液——是控心蛊的分泌物！他的头发散落在背后，脸上盖着一块方形的红布，红布边缘绣着缠枝莲纹，与苏怜儿脸上的红布一模一样。

更令人心悸的是，红布下的嘴唇隐约咧开，形成一个夸张的笑容，弧度之大，几乎要撕裂脸颊，与苏怜儿、柳承业的“诡异笑容”有着相同的扭曲感，却因为张谦的面部肌肉僵硬，显得更加恐怖，像是“笑到了极致，却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大人，您看这个！”一名衙役指着梳妆台上的纸条，声音带着颤抖。谢景渊走过去，只见纸条上用胭脂写着“红衣索命，天谴难逃”八个字，字迹扭曲，像是用颤抖的手写的，笔画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的痕迹——是血，而且是新鲜的血！

“天谴？”谢景渊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谴，只有人为的阴谋！有人故意模仿苏怜儿的死状，伪造‘红衣索命’的假象，就是为了掩盖杀人灭口的真相！”

他蹲下身，小心地揭开张谦脸上的红布。张谦的脸色泛着青灰，眼球突出，显然是窒息而死，但他的指甲缝里沾着一点粉色的痕迹，质地细腻，与苏怜儿胭脂盒里的“醉春红”胭脂完全相同！谢景渊用银簪轻轻挑出一点粉色痕迹，银簪瞬间泛出黑色的痕迹——这胭脂里，掺了致幻药！

“大人，您再看这里！”另一名衙役指着张谦的袖口，“我们发现，他的袖口沾着一根红色的丝线，与之前在密室里找到的红丝线、苏怜儿红衣的丝线完全相同！”

谢景渊拿起那根红丝线，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与密室里的红丝线触感一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张谦死前，肯定接触过凶手，或者接触过凶手留下的胭脂盒、红衣，所以才会在指甲缝里留下胭脂残渣，在袖口沾上红丝线！

“不是自杀，是谋杀。”谢景渊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谦的指甲缝里有掺了致幻药的胭脂残渣，说明他死前接触过胭脂盒；袖口的红丝线，与苏怜儿红衣的丝线同源，说明杀他的人，与杀苏怜儿的是同一势力——外戚党羽！他们怕张谦泄露更多关于‘三月十五清账’‘军饷流向’的秘密，所以提前动手，杀人灭口！”

“大人，您看床底！”陈忠突然喊道，声音带着惊喜。谢景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床底的青砖上，有一块砖与其他砖块颜色不同，边缘还留着新鲜的泥土痕迹，显然是刚被移动过。他用绣春刀的刀尖轻轻撬开那块砖，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油纸包，油纸包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胭脂香——是张谦常用的胭脂味道！

“快拿出来！”谢景渊的心跳莫名加快，他有种预感，这个油纸包里，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陈忠小心翼翼地取出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果然放着一本泛黄的账册。账册的封面上写着“贪腐往来明细”，字迹是张谦的笔迹，苍劲有力，却在最后几页变得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完的。

谢景渊迅速翻开账册，里面的内容令他的脸色愈发阴沉。账册详尽记录了近三年来张谦与李嵩、赵三、兵部尚书王显等人的贪腐往来：挪用军饷的数额（三年累计达三百万两白银）、分赃的比例（太后占五成，赵成占三成，张谦、李嵩等人分剩下的两成）、与鬼医门的交易明细（购买控心蛊、噬心蛊、致幻药的时间、地点、数量），甚至还标注了每次杀人灭口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