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163章

沈清辞没顾得上回应，目光突然定格在石兽眼球上，瞳孔骤然收缩，“人骨嵌眼！这是阴阳门的‘镇魂术’，用枉死者的头骨镇压墓中阴兵，防止阴兵冲出土地作祟。但看这绿光... 阴兵早就被唤醒了。”

阿木脸色惨白，声音发虚：“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谢景渊上前一步，下意识将沈清辞挡在身后，掌心传来他肩膀的微凉 —— 是一路赶来的疲惫，还是被石兽的诡异景象惊到，他分不清，只知道这地方的阴气比荒坟更重，绝不能让沈清辞再涉险。“你怎么进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却伸手拂去他发梢的泥点，“阿木一个人在洞口太危险，该留个人陪她。”

沈清辞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指尖蘸着朱砂在纸上快速画符，边画边说：“春桃带了足够的艾草粉和雄黄粉，能应付突发状况。而且我放心不下你们，这古墓的阴气比我想象的更重，玄阴罗盘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恐怕...” 他话未说完，突然被石门上的字迹吸引 —— 门中央刻着 “擅入者死” 四个血字，笔画粗壮，边缘还凝着暗红的血痂，像是刚用鲜血写就，血珠顺着石门缝隙缓缓滴落，在地面积成细小的血洼。

“这血字是新的。” 沈清辞蹲下身，指尖悬在血洼上方，没有触碰，“血痂还没干透，最多不过三个时辰。而且你看石门边缘...” 他用桃木剑的剑尖指向门轴处，那里有几道新鲜的撬痕，金属刮擦的痕迹清晰可见，边缘还沾着黑色的粉末，“是藩王私兵常用的撬棍留下的痕迹，这种撬棍材质特殊，只有藩王的兵工厂能打造。”

谢景渊蹲下身，用指尖捻起一点黑色粉末，放在鼻尖轻嗅 —— 粉末中带着熟悉的腥甜，与青州炼蛊房的尸蛊液气味完全一致。他心中一沉，想起之前在将军府查到的线索：藩王与阴阳门勾结，一直在寻找能操控阴兵的 “阴兵符”。“是尸蛊液。” 他的声音带着凝重，将粉末凑到沈清辞面前，“藩王的人用涂了尸蛊液的撬棍撬门，既能防腐，又能震慑墓中阴兵。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古墓里的阴兵符。”

沈清辞的瞳孔骤然收缩，玄阴罗盘在手中剧烈震颤，盘面映出石门后的景象 —— 墓道深处隐约有盔甲反光，无数黑影整齐排列，像是一支整装待发的军队。“阴兵符是前朝镇国将军的信物，传说能号令地下阴兵。”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想起在藏经阁翻阅的《前朝秘史》，“当年将军战死沙场，皇帝为表彰他的功绩，将阴兵符随他一同下葬，还设下‘阴兵阵’守护陵墓。藩王若拿到阴兵符，就能借阴兵造反，加上他手中的尸蛊，京城就真的危险了。”

“而且你看这里。” 谢景渊突然指向石门左侧的地面，那里散落着几截燃烧过半的火把残渣，残渣表面泛着黑色的油光，“火把上涂了尸蛊液，是藩王私兵留下的。他们应该是三个时辰前进入古墓，现在还没出来，要么是已经拿到阴兵符，要么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古墓中的阴兵早已被唤醒，藩王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沈清辞屈身半蹲，桃木剑挑起火把残渣时，剑身上缠绕的朱砂绳突然微微发烫。他皱眉凑近，发现残渣表面凝结着蛛网般的紫色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青州炼蛊房的尸蛊液遇水会泛青，可这些...” 他突然用剑尖挑起一块残渣，在石壁上狠狠一刮，紫色纹路瞬间渗出黑血，“这是加入了血蟾蜍毒腺的改良版，至少需要三十具活人献祭才能炼制出这么一小瓶。”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阿木握着桃木钉的手在发抖，火把光晕里，他看到石壁上斑驳的血手印延伸向石门深处。那些手印呈现出扭曲的形状，指节深深嵌入石缝，仿佛留下印记的人在临死前还在拼命抓挠求生。“沈先生，您看这些手印... 有的还带着指甲...” 他突然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干呕声。

谢景渊的七星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剑锋却微微颤动。他望着石门上方断裂的铜铃，铃舌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荡荡的铃身布满铜绿：“前朝规矩，陵墓入口悬九铃，每响一声必有血光。如今铜铃尽毁，阴兵阵怕是早就...”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石门缝隙渗出黑色雾气，雾气中隐隐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

沈清辞将玄阴罗盘倒扣在掌心，罗盘中央的太极鱼疯狂旋转，鱼尾扫过之处，石门上的血字突然扭曲变形。“这不是普通的落石阵！”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罗盘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是阴阳门失传的‘百鬼锁魂阵’，每块落石都封印着一名战死的叛将！” 他的目光扫过石门边缘，发现雕刻的云纹里藏着细小的针孔，“这些机关与阴兵的呼吸相连，一旦触发...”

谢景渊的手指抚过石门上的血字，突然发现血痕里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是玄冰咒。” 他的指尖传来刺骨寒意，“这咒文需要极阴之地的千年玄冰，再混入施咒者的心头血...” 他突然顿住，转头看向沈清辞，发现对方道袍下的银线暗纹正在发烫 —— 那是师门特制的护心甲，只有在遭遇至阴之物时才会产生反应。

当沈清辞的血滴落在血字上时，整个墓室突然响起尖锐的鸣笛。石门缝隙中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指甲缝里还嵌着腐烂的布条。谢景渊横剑挡在沈清辞身前，却见七星剑上的北斗七星纹路突然迸发金光，将那些手臂烧成灰烬。“快走！” 他的声音被轰鸣淹没，脚下的石板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腥臭的黑水。

壁画上的士兵眼珠转动时，眼眶里掉出的不是眼球，而是蠕动的蛆虫。他们的长枪尖端凝结着黑色的冰棱，冰棱中隐约可见人脸轮廓。沈清辞的玄阴罗盘在空中疯狂旋转，盘面映出更骇人的景象：墓道深处的阴兵阵中，漂浮着数百盏人皮灯笼，灯笼里燃烧的不是烛火，而是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