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161章

“胡闹！” 谢景渊的声音带着怒气，却难掩眼底的关切，他伸手拂去他发梢的水珠，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耳垂，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紧，“这地方阴气重，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该在府里休息。前儿大夫怎么叮嘱的，你都忘了？”

沈清辞奋力挣脱开他的手。他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神秘的玄阴罗盘，这个罗盘的青铜盘面正以惊人的幅度剧烈震颤着，指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动着，疯狂地旋转起来。

最终，指针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死死地钉在了石碑下方的地底，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就在此时，罗盘盘面的裂痕中，竟然渗出了一丝暗红的微光，这微光如同一道神秘的信号，与石碑上阴兵虚影的纹路完美地重合在一起，甚至连那些细微的花纹都分毫不差。

沈清辞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指着罗盘和石碑，对身旁的人说道：“你看！”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个发现的惊叹和期待。

接着，他解释道：“我在家中时，突然感觉到这里的阴气有异动，罗盘的反应异常剧烈。我放心不下，所以立刻赶了过来。现在看来，这地底肯定连通着某个地方，而且这个地方与阴阳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个发现的深入思考，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关于此地的神秘故事。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在藏经阁翻阅的那本《幽冥志》吗？里面详细记载了前朝镇国将军墓的机关设置，说不定……”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留下了一个让人遐想连篇的结尾，仿佛这个地底的秘密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所以你就孤身犯险？” 谢景渊打断他的话，“即便与阴阳门有关，也该等我派人接应。” 他的目光扫过沈清辞苍白的脸色，语气缓和下来，“罢了，既已来了，便小心些。春桃，照顾好你家公子。”

春桃的手指在药箱内急促翻找，铜锁扣碰撞出细碎声响。她掌心沁出的冷汗沾湿了叠好的符纸，却将那个绣着缠枝莲纹的香囊攥得愈发紧实：“公子，这是用朱砂和艾草特制的驱邪香，快戴上。” 绣金线在烛光下微微颤动，她转头时银簪上的珍珠流苏跟着轻晃，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医者特有的镇定：“大人放心，我带了足够的符纸和黑狗血，定能护好公子周全。”

谢景渊指尖摩挲着罗盘边缘的饕餮纹，雨水顺着伞骨汇成帘幕。石碑上半风化的 “永眠” 二字在雷光中忽明忽暗，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时，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 ——“有人在城郊收集前朝兵俑残片”。喉结滚动咽下疑虑，目光扫过沈清辞苍白的唇色：“恐怕，这荒坟下连通着前朝的古墓。有人想盗挖古墓中的阴兵，借阴兵造反。”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扣住他腕脉，冰凉的触感让眉头皱得更深，“你留在这里，我带 春桃下去探查。”

“不行！” 沈清辞猛地抽回手腕，广袖扫落伞面上的积水。他脖颈间的玄阴罗盘烫得惊人，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白玉盘上蜿蜒：“这阴兵是被邪术唤醒的，只有我能用法术暂时压制。而且，玄阴罗盘能感知到地底的危险，我跟你一起去，才能更好地应对突发状况。”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恍惚间又回到青州地牢，那时谢景渊也是这样固执地挡在他身前，“我们是同盟，理应一起面对危险。”

谢景渊望着他眼尾晕开的青影，忽然想起他昨夜在镇邪司画符到子时的模样。七星剑穗不经意扫过他手背，带着体温的短匕已经塞进他掌心：“拿着，防身用。若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躲在我身后。” 这句话出口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雨声，竟比罗盘震颤更剧烈。

春桃的银簪红光大盛，照得她脸色愈发惨白。她抖着手将艾草粉和雄黄粉塞进两人怀中，布袋上的莲花刺绣已被冷汗洇开：“公子，谢大人，这是驱蛊用的，你们带在身上，以防遇到食魂蛊。” 远处传来乌鸦凄厉的啼叫，她摸出怀中的铜铃系在沈清辞腰间，“我在这里守着，若看到有阴兵或蛊虫出来，就点燃艾草，给你们发信号。”

铁锨铲进泥土的瞬间，腐臭气息混着雨水扑面而来。谢景渊的玄色衣摆沾满泥浆，每一次发力都能听见筋骨轻微的响动。沈清辞将桃木剑插在坟头，指尖蘸着朱砂在剑身上快速游走，符文刚画完，整柄剑突然发出嗡鸣，惊起坟头栖息的三只夜枭。

“铛 ——” 金属碰撞声惊得两人同时屏息。谢景渊放缓动作，指甲抠进泥土时触到某种冰凉的金属边缘。当锈迹斑斑的肩甲终于露出地面，他看见沈清辞瞳孔猛地收缩 —— 那道刀痕里凝结的黑色血痂，竟在雨水冲刷下缓缓蠕动，仿佛即将破茧而出的蝶蛹。

黑雾翻涌间，无数凄厉的嘶吼突然灌满耳膜。沈清辞踉跄后退半步，玄阴罗盘的红光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这是... 阴兵的残魂！”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罗盘上，符文亮起的瞬间，地下传来锁链断裂般的轰鸣，“有人用邪术将阴兵的残魂封在盔甲里，再用炼魂水唤醒它们，想要借残魂召唤地底的阴兵大军！”

暴雨突然转急，打在盔甲上发出密集的鼓点。谢景渊刚要将沈清辞护在身后，四周的荒坟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爆裂声。腐烂的棺木碎片冲天而起，无数残缺不全的阴兵从地底爬出，他们盔甲缝隙里钻出的白色蛆虫落地即变，化作人脸大小的食魂蛊，猩红瞳孔在雨夜中连成诡异的血线。

“闭眼！” 谢景渊扯下披风罩住沈清辞，七星剑挥出的金光却在触及食魂蛊的瞬间黯淡。那些黑色汁液腐蚀剑身发出刺耳的 “滋滋” 声，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告诫 ——“阴兵残魂所化，需以纯阳之血破之”。咬碎口中藏着的朱砂丹，腥甜的血混着药汁喷在剑上，剑光顿时暴涨三尺，将扑来的食魂蛊劈成漫天黑雾。

沈清辞在披风下摸索出雄黄粉，借着剑光撒向食魂蛊的七寸。桃木剑每刺出一剑，剑身上的符文就亮起一分，他望着那些不断涌来的怪物，忽然想起古籍记载：“阴兵借道，必有血光”。当又一只食魂蛊擦着他耳畔飞过，他终于看清那张小人脸上，竟带着与自己相似的五官。

“清辞，你还能撑多久？” 谢景渊的声音带着沙哑，连续的战斗让他有些疲惫，肩膀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 那是之前在将军府被王辰的箭所伤，虽然已经愈合，却依旧怕阴气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