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135章

谢景渊身形如电，短匕泛着冷光出鞘，刃尖精准挑飞最前方的尸变者。那尸变者的腐肉溅在城隍庙的神像基座上，顿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腾起阵阵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就在这时，供奉在神龛中的城隍神像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原本双目低垂的神像，瞳孔骤然收缩，青芒暴涨，仿佛活过来一般。暗红色的 “镇邪泪” 顺着石刻脸颊滑落，所到之处，地面瞬间腾起金色火焰，将周围的尸变者逼得连连后退。沈清辞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一滴泪水，那粘稠的液体一接触掌心，便化作古老的符文，与罗盘上的篆文产生强烈共鸣，烫得他几乎握不住罗盘。“这是……” 他话音未落，只见神像背后浮现出模糊的金甲虚影，虚影手持判官笔凌空而书，一道金光闪过，将所有尸变者困在火焰组成的牢笼之中。

尸变者们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嘶吼，却始终无法突破封印。当最后一声嘶吼消散在夜色里，沈清辞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凉的神像缓缓坐下。方才激烈战斗时吸入的尸蛊毒雾正在侵蚀他的经脉，肺部传来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伤口。

谢景渊默默撕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的醒神糕。糕点上的桂花蜜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甜香混着草药的苦味飘散开来。“张嘴。” 见沈清辞迟疑，他挑眉冷笑，眼中却满是担忧，“难不成要我喂？别忘了，你现在连挥剑的力气都没有。”

沈清辞伸手接过醒神糕，糕点边角还带着体温，显然是谢景渊贴身保存的。他咬下一小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却在咽下后泛起丝丝回甘。正要道谢，忽闻远处传来铁链拖拽声，一下，两下，沉闷而规律，像是有人拖着沉重刑具在青石路上行走。谢景渊瞬间按住剑柄，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发出清脆声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 —— 这声音，分明是从白日里那座坍塌的监牢方向传来，而那里，本该空无一人。

五月初八的夜风裹挟着乱葬岗特有的腐臭，像无数只冰冷的手，顺着衣领钻进人的骨缝里。沈清辞扶着城隍庙斑驳陆离的门框站稳时，玄阴罗盘的震颤几乎要从掌心脱手 —— 方才神像前的激战耗尽了他大半灵力，肺部的灼痛感又卷土重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他望着远处漆黑的西郊方向，罗盘指针死死钉在那个方位，盘面裂痕渗出的暗红微光，在夜风中凝成细小的鬼火，忽明忽暗地飘向乱葬岗，像是在为他们引路。这鬼火闪烁不定，时而聚拢，时而分散，仿佛在向他们诉说着前方未知的凶险。

“必须现在就去吗？” 谢景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安抚好城隍庙内受惊的百姓，灰布长衫的袖口还沾着艾草粉的绿痕。见沈清辞回头，他快步上前，伸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滚烫 —— 是之前吸入的尸蛊毒雾开始发作了。“你的体温很高，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探炼蛊房。” 语气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他下意识握紧沈清辞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掌心因握罗盘而磨出的薄茧，“乱葬岗夜间阴气最重，藩王若在那里设下陷阱，我们恐怕会吃亏。” 说话间，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忧虑，仿佛已经看到了前方可能出现的危险。

沈清辞摇了摇头，抽回手时不小心带倒了门边的艾草束，干枯的叶片散落一地，在月光下泛着灰白的光。“不行，” 他咳嗽着从药箱里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艾草符，塞进谢景渊手中，符纸边缘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六月初一就是藩王的‘开炉日’，现在离那时候只有二十几天了。炼蛊房里的尸蛊若成熟，京城的水井、粮仓都会成为投蛊点，到时候……”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玄色道袍的衣襟上，渗出一点暗红的血渍。这血渍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春桃连忙递过温水，声音带着哭腔：“公子，您别硬撑了！谢大人说得对，我们明日再去也不迟！” 她的银簪此刻泛着微弱的红光，簪头珍珠表面的裂纹又深了些，显然是感知到前方的凶险，在无声地警示。银簪红光闪烁，裂纹处似乎还有淡淡的雾气萦绕，仿佛在向众人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厄运。

谢景渊看着沈清辞倔强的眼神，心中又疼又急。他知道，沈清辞是怕重蹈家乡被屠的覆辙，才这般急于毁掉炼蛊房。“好，我们现在就去。” 他妥协了，从腰间解下短匕，塞进沈清辞手中，“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遇到危险，第一时间退到我身后，不许逞强。”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醒神糕，“这是用艾草汁和蜂蜜做的，你先吃一块，补充些体力。” 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温柔，将醒神糕递过去时，动作轻柔，仿佛在呵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沈清辞接过醒神糕，咬下一口，甜香中带着淡淡的草药味，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肺部的灼痛。他点了点头，将玄阴罗盘揣进怀里，又从药箱里取出两把桃木剑，一把递给谢景渊，一把自己握着：“这桃木剑用纯阳血泡过，能暂时克制蛊虫，你带在身上。” 桃木剑上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血迹，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三人趁着夜色，朝着西郊乱葬岗出发。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荒凉，原本还算平整的土路，渐渐被丛生的野草覆盖，草叶上沾着的露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无数双盯着他们的眼睛。偶尔能看到散落在路边的白骨，有的是人的头骨，有的是动物的骸骨，被野草缠绕着，显得格外阴森。这些白骨有的还残留着些许腐肉，在夜风的吹拂下，隐隐散发出阵阵恶臭，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