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阶玉碎 第134章

谢景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地上的尸变者，又看了看周围的房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自责。他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藩王竟然用百姓做实验，炼制尸蛊，简直丧心病狂！若不尽快端掉他的炼蛊房，六月初一蛊虫成熟，京城就会变成第二个青州！”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对百姓的同情与对藩王的痛恨，那声音中饱含着决心与悲愤。

三人继续朝着城隍庙走去，沿途又遇到几具尸变者，都被他们用艾草粉和短匕解决。每一次战斗都惊心动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越靠近城隍庙，空气中的阳气越浓，玄阴罗盘的震颤也渐渐减弱，显然城隍庙内有能压制尸蛊的东西，那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希望。

城隍庙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庄严。门两侧的石狮子，眼睛被涂成了红色，像是在流泪，又像是在控诉城内的惨状。石狮子身上布满了灰尘和污渍，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凄凉。沈清辞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我们是从邻县来的郎中，特来义诊。”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希望能给里面的人带来一丝安心。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老和尚探出头来。他穿着破旧的僧袍，上面布满了补丁，脸上满是褶子，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印记，眼神中带着警惕，仿佛惊弓之鸟。“你们…… 真的是郎中？城里现在很危险，到处都是…… 怪物。”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疲惫与担忧。

“大师，我们真的是郎中，这是我们的药材。” 沈清辞说着，打开药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草药和药具，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我们知道城里危险，所以特意带了治瘟疫的良药，希望能帮到大家。” 他的眼神真诚而坚定，让老和尚的警惕似乎减少了几分。

老和尚的目光扫过药箱，又看了看三人的神色，似乎放下了一些警惕，打开门：“进来吧，里面还有一些百姓，都躲在这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三人走进城隍庙，里面的景象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大殿内，挤满了百姓，大约有几十人，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蜷缩在角落，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疲惫。有的孩子紧紧抱着母亲，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有的老人靠在墙上，微微喘着粗气。大殿中央的城隍神像，泛着淡淡的青光，青光笼罩着整个大殿，将外面的尸蛊气息隔绝在外，那青光仿佛是一道守护的屏障，给这些可怜的百姓带来一丝安全感。

“多谢大师收留。” 谢景渊抱拳躬身，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青砖地面，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他抬头时目光灼灼，烛火在瞳孔里映出两簇跳动的火苗，“不知大师可知，这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那么多…… 怪物？”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的凄厉嘶吼让他眉峰微蹙，手指下意识按上腰间短匕。

老和尚枯瘦的手掌摩挲着蒲团边缘，木珠串在腕间发出细碎轻响。“这不是普通的瘟疫，是‘尸蛊’。” 他望着摇曳的烛火，浑浊的眼珠泛起血丝，“半月前城门大开，三十余黑衣客踏月而来。那些人斗笠压得极低，露出的下颌都缠着浸血布条，自称是‘往生教’信徒。” 说到此处，老和尚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第二日便有人高热惊厥，嘴里呢喃着听不懂的咒文。三日后……” 他喉头滚动，声音陡然压低，“他们的瞳孔会缩成针尖，指甲疯长三寸，见人便撕咬。”

沈清辞指尖拂过城隍神像斑驳的衣袂，月光透过穹顶破洞斜斜洒落，在石像凹陷的眼窝里投下青影。当指尖触到眉心那抹淡金朱砂时，他突然顿住 —— 原本平整的朱砂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这不是普通的石头。” 他从袖中取出藩王的镇邪玉，玉佩表面浮现金色篆文，与神像眼中流淌的青光遥相呼应，“镇邪玉需以活人鲜血祭炼七七四十九日，藩王豢养的术士……” 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披头散发的妇人跪在满地瓷片上，怀里紧抱着沾满血污的虎头鞋。“我的宝儿才三岁！” 她突然冲向庙门，发间银簪在月光下划出冷光，“他最怕黑！我要带他回家！” 谢景渊箭步上前，衣袖带起的劲风掀翻旁边供桌上的香炉。檀香灰扑簌簌落在妇人肩头，他扣住对方腕脉的手却稳如磐石：“夫人请看！” 他猛地扯开窗幔，月光顿时照亮门外景象 —— 数十具浑身爬满蛆虫的躯体正抓挠着门板，腐烂的指尖在木门上留下道道黑痕。

中年男子突然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冲出，草鞋上沾满暗红黏液。“我…… 我亲眼看见！” 他牙齿打颤，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那些黑衣人往城西废弃的铸剑炉运棺材，每口棺材都钉着九根镇魂钉！” 他突然抓住谢景渊的衣襟，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渍滴在锦袍上，“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她就在那附近的绣坊做工……”

沈清辞怀中的玄阴罗盘突然剧烈震颤，十二地支方位的朱砂字迹竟渗出黑血，暗红的液体顺着青铜纹路蜿蜒而下，在盘底聚成细小的血池。他猛地抬头，只见门外的阴影如同活物般扭动纠缠，浓稠如墨的雾气中，隐隐传来指甲抓挠青砖的声响。桃木剑上的九枚铜铃突然齐鸣，铃声尖锐刺耳，震得春桃手中的艾草粉都洒落了些许。

春桃面色煞白，却动作利落地将艾草粉撒在门槛，又迅速用雄黄粉在地面画出太极图。月光洒落其上，原本金黄的雄黄竟泛起诡异的红光，像是被点燃的炭火。“来了！” 一声嘶吼划破死寂，腐朽的门板轰然炸裂，腥臭的尸气裹挟着碎木屑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