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笑颜 第31章 为你画一副画像

御花园中，一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繁茂的花木，在青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北羌使团的请求已获天子恩准，今日正是为颜华公主绘制画像的重要日子。画师张景之是翰林院首屈一指的丹青妙手，此刻却握着画笔踌躇不前。他面前端坐的公主身着月白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素雅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这本该是最理想的作画对象——公主的容貌堪称国色，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凝波，唇似樱桃点朱。然而当画笔触及宣纸时，张景之却迟迟无法下笔。公主的神态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她看似端庄地坐在紫檀木椅上，目光却飘向远处盛开的牡丹丛。那清冽的眉眼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虽美却失了神采；微微上扬的唇角挂着礼节性的弧度，却不见半分真心的欢愉。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公主殿下...张景之欲言又止。按照宫规，画师不得对皇室成员提出任何要求。他只能轻咳一声，希望引起公主注意。但公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画师的暗示毫无反应。一旁侍立的宫女见状，小声提醒道：张大人，公主近来常常如此。自北羌求亲的国书送达后，殿下就总是心事重重。张景之闻言恍然。他想起朝中近日的传闻：北羌可汗为世子求娶颜华公主，而天子已有允婚之意。望着公主出神的侧脸，画师忽然明白了那抹忧郁的由来——这或许是一位即将远嫁异邦的少女，在故土最后的时光里，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离愁。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画室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松墨的清香，偶尔还能听见庭院中蝉鸣的声响。中年画师正专注地为颜华公主绘制肖像，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画笔却依然稳健有力。就在此时，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轻步走入画室。他步履轻盈，衣袂翻飞间带着几分潇洒之气。年轻人恭敬地站在画师身侧，温声道：师傅，眼见日头快要悬空，这暑气渐盛，莫要让公主晒伤才好。剩下的五官眉笔，还是让徒儿代劳吧。画师闻言，抬头望了望窗外炽烈的阳光，又看了看端坐的公主。他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也好，你素来擅长人物神韵的捕捉，这最后的点睛之笔就交予你了。说罢，便放下画笔，退到一旁擦拭额头的汗水。颜华公主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闻这番对话，不禁抬眸望去。这一望之下，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那个执笔走向自己的年轻人，竟是她朝思暮想的逸尘！刹那间，公主的眉眼舒展开来，如春风拂过湖面般泛起涟漪。她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笑容。这笑容中既有惊喜，又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更蕴含着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对对，就是这样，公主真乃天姿国色！中年画师在一旁不住地赞叹道，这神情最是难得，徒儿快些下笔，莫要错过这绝佳的神韵。逸尘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与公主相接，两人相视一笑。画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连窗外的蝉鸣声都显得格外清晰。他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画纸上细细勾勒，每一笔都倾注着说不尽的情意。阳光依旧炽烈，却不再令人烦闷，笔尖与宣纸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公主端庄的坐姿中透着一丝雀跃，而逸尘专注的神情里也藏着难以掩饰的欢喜。这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他们而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