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道士 第20章 给僵尸美甲的奇葩委托

牌桌上的气氛如同凝固的寒冰，又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周正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冰冷地锁定着姜一，仿佛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李建国虽然不明就里，但直觉告诉他情况极其诡异危险，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按在了配枪上。而姜一旁边的女鬼，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刃，刺穿姜一的魂魄！她虚幻的身体剧烈波动，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桌上的麻将牌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承受不住这森冷的怨气！

姜一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根汗毛都在尖叫着危险！周顾问的压迫，女鬼的怨念，李局长的警惕…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毫不怀疑，只要周正一个眼神，或者女鬼一个念头，自己立刻就会魂飞魄散或者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黑牢！

“周…周顾问…”姜一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紧张了…想赢一把…求您…求您高抬贵手…”

“紧张？”周正端起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紧张到用‘鬼遮眼’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遮到自己头上，弄出个十三不靠？”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割得姜一体无完肤。

旁边的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虽然李建国听不到，但能感觉到阴风扑面），桌上的麻将牌“哗啦”一声，被无形的力量掀飞了好几张！整个休息室的灯光都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完了…”姜一绝望地闭上眼睛。他知道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是极其严肃的军号声！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僵局！

周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他还是放下保温杯，掏出一部老式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按下接听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房间里只剩下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极其模糊的汇报声：“…目标出现…城东…废弃工厂…确认…轻度尸化…特征明显…指甲异常生长…请求指示…”

周正听着，面无表情。几秒钟后，他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原地监视，不要惊动。我…派人处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牌桌上，扫过被掀乱的麻将牌，扫过怨气冲天的女鬼和呆滞的男鬼，最后，停留在了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姜一身上。那冰冷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考量？

“小子，”周正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几分杀意，“给你个机会。证明你不是只会炸红薯和出老千的废物。”

“机…机会？”姜一猛地睁开眼，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您说！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锅！贫道…呃…我姜一绝不皱一下眉头！” 只要能活命，让他去舔灰爷的爪子都行！

周正没有理会姜一的表忠心，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姜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城东，废弃纺织厂。里面有个‘东西’，尸化初期，指甲长得有点快。你去，把它那副碍事的指甲…给我收拾干净。弄漂亮点。”

姜一：“？？？”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尸化？僵尸？指甲长得快？收拾干净？弄漂亮点？

这要求…怎么听起来像是…给僵尸做美甲？！

“周…周顾问…”姜一结结巴巴地问，“您…您的意思是…让我去…给僵尸…剪…剪指甲？还要…弄漂亮？”

“有问题？”周正眼神一冷。

“没！没问题！”姜一立刻挺直腰板（虽然腿还在抖），“保证完成任务！把它指甲修得漂漂亮亮！圆润光滑！绝对不扎人！” 虽然任务听起来极其奇葩且危险，但总比现在就被弄死强！

“哼。”周正冷哼一声，似乎对姜一的“保证”不置可否。他转头看向李建国：“建国，给他办个临时协助证件。再派两个人跟着他，看着点，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另外…” 他指了指牌桌上还在波动的女鬼和男鬼，“这两个‘牌友’，怨气未消，执念缠身，不适合在此地久留。那小子既然能出老千糊弄鬼，想必也有点‘沟通’的本事。让他一并带走，处理干净。”

李建国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无数疑问（僵尸？美甲？），但对周正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是！师父！” 他立刻起身执行。

很快，姜一脖子上挂上了一个塑料材质的“临时协助人员”胸牌（照片是他刚拍的，一脸惊恐和糊状物残留），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装备包（里面塞了把大号指甲钳、一把锉刀、一卷砂纸、一瓶医用酒精和几块纱布）。张峰带着两名表情古怪、荷枪实弹的特警（显然也听到了任务内容），押着姜一，还…牵着阿黄（它似乎被特警看上了，或者当成了姜一的“装备”之一）。至于那两个鬼魂？李建国看不到，但姜一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塞”进了他的装备包里？或者附着在了他身上？他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仿佛背着俩冰块。

一行人（外加一狗两鬼）被塞进一辆黑色越野车，风驰电掣般驶向城东废弃纺织厂。

车上，气氛诡异。张峰坐在副驾，不时通过后视镜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姜一。两名特警一左一右夹着姜一，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他。阿黄被拴在座位下，不安地低鸣。姜一抱着装备包，感觉里面（或者身上）那两个鬼魂的怨念如同小针扎着他，让他坐立难安。

“小子，别耍花样。”张峰冷冷地警告，“周顾问给你机会，是看得起你。把活干漂亮了，或许能戴罪立功。干砸了或者想跑…”他拍了拍腰间的枪套，“后果你知道。”

“明白！明白！”姜一赶紧点头哈腰。他摸了摸包里那把大号指甲钳，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给僵尸美甲？这活儿也太离谱了！周顾问到底想干什么？考验他？还是单纯想看他被僵尸挠死？

车子很快抵达了城东一片荒芜的工业区。巨大的废弃厂房如同钢铁巨兽的残骸，匍匐在夜色中。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车灯刺破黑暗。张峰带着几人，在一个外围便衣的指引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最大的一座厂房。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机油和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

“目标就在里面，仓库区，靠西北角。”便衣低声汇报，“行动迟缓，指甲…确实很长，目测有二十公分以上，乌黑发亮，像铁钩子。我们没敢靠近。”

二十公分？！铁钩子？！姜一咽了口唾沫，感觉手里的指甲钳有点小。

张峰点点头，示意两名特警守住门口，自己则带着姜一和阿黄（阿黄被解开了绳子，但被命令紧跟着姜一），小心翼翼地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侧身闪了进去。

厂房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废弃的纺织机械和破布条。月光从破碎的高窗洒下，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了飞舞的灰尘。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比外面强烈十倍！阿黄立刻发出警惕的低吼，那只明亮的独眼死死盯着厂房深处。

在张峰强光手电的指引下，姜一看到了目标。

在仓库深处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堆着一些破麻袋。一个穿着破烂工装、身形干瘦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它的姿势极其僵硬，手臂下垂，手指…不，是指甲！那十根乌黑发亮、如同弯曲匕首般的长指甲，在月光和手电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目测绝对超过二十公分！如同十把淬了剧毒的短剑！

它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死气和尸臭，皮肤呈现出一种青灰色的、毫无生机的质感。虽然背对着，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冰冷的死亡气息，让姜一感觉心脏都快停止跳动！这绝对是僵尸！而且是刚尸化不久，但指甲变异得极其夸张的那种！

“就…就是它？”姜一声音发颤。

“嗯。”张峰点点头，眼神凝重，手已经按在了枪上，“动作快点！别惊动它！我们掩护你！”

掩护？姜一看着张峰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再看看僵尸那十根能轻易撕开铁皮的“美甲”，感觉所谓的掩护就是等他被挠成碎片后开枪泄愤。

但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姜一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尸臭熏晕），努力回想《不正经道术入门》里关于对付僵尸的零星记载（主要是泼黑狗血、贴镇尸符），再看看自己包里那把可怜的指甲钳和锉刀…

“妈的！拼了！”姜一咬咬牙，从包里掏出那把大号指甲钳，又拿出锉刀和砂纸，对着张峰和阿黄说道：“我…我上了！你们…看着点啊！” 他几乎是挪着步子，朝着那个背对着他的僵尸走去。

每靠近一步，那股尸臭味和冰冷的死气就更浓一分。阿黄紧紧跟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身体伏低，随时准备扑击或逃跑。

终于，姜一挪到了距离僵尸大概五米远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转筋。他停下脚步，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虽然比哭还难看），对着僵尸那僵硬的背影，用尽可能轻柔、谄媚的声音说道：

“喂…这位…呃…僵尸大哥？晚上好？贫道姜一，持证上岗（临时协助证）的专业…美甲师！受人之托，特意来为您提供免费的指甲护理服务！您看您这指甲…长得又长又黑又亮，气势十足！但是吧…这太长了，影响您走路姿势，也不够圆润美观！您看…能不能赏个脸？让贫道给您修剪打磨一下？保证给您修得圆润光滑，尽显尊贵气质！您要是满意，回头贫道再给您推荐个‘尸毒黑’或者‘骨灰白’的配色方案？免费试用！”

姜一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离谱的话！给僵尸推销美甲？！这绝对是《不正经道术入门》里都没记载过的壮举！

僵尸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僵硬的背影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如同生锈的齿轮开始转动。它似乎想要转过身来！

姜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张峰的手电光也猛地聚焦在僵尸身上！阿黄更是全身绷紧，随时准备扑上去！

然而，就在僵尸即将完全转过身，露出它那恐怖面容和獠牙的瞬间——

“噗通！”

一声沉闷的轻响！

姜一身上（或者装备包里）那两个被强行塞过来的、一直散发着怨念和阴气的鬼魂（女鬼和男工），似乎被僵尸那强大而纯粹的尸气所刺激，又或者终于承受不住这诡异的环境，竟然直接从姜一身上（或包里）滚落下来，掉在了僵尸和姜一之间的空地上！

两个虚幻的身影摔在地上，一脸茫然和惊恐（鬼脸惊恐）。女鬼正好对上僵尸那缓缓转过来的、毫无生气的、带着浓烈死气的浑浊眼睛！

“啊——！！！”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到能刺破灵魂的尖啸！这尖啸并非声音，而是纯粹的意念冲击，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向僵尸！

僵尸的动作猛地一顿！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挑衅的暴戾！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嗬…”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女鬼尖啸冲击僵尸，僵尸被激怒的瞬间！

一直伏在姜一脚边、蓄势待发的阿黄，那只明亮的独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如同两盏小探照灯！它后腿猛地一蹬，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道金黄色的残影，狠狠扑向了僵尸的…脚踝！

“汪呜——！！！”阿黄一口咬在了僵尸干瘦、冰冷的脚踝上！

僵尸的身体猛地一僵！动作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某种奇异力量的撕咬给阻滞了！它那抬起的、带着恐怖指甲的手，也停顿在了半空！

电光火石之间！

姜一福至心灵！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阿黄眼睛为什么发光，也顾不上那两个添乱的鬼魂！求生的本能和“美甲师”的职业素养（？）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不是攻击！而是…

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僵尸面前！

左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了僵尸那只停在半空、指甲最长的右手手腕（入手冰凉僵硬如同铁棍）！

右手同时举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号指甲钳！

“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给牲口修蹄子！又如同木匠下料！

姜一用尽吃奶的力气，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角度（主要是闭着眼瞎剪），对着僵尸那乌黑发亮、如同匕首般的指甲，疯狂地剪了下去！

一时间，废弃仓库里只剩下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剪指甲声，阿黄低沉的撕咬声，以及僵尸那被阿黄咬住后、似乎陷入短暂僵直而发出的低沉嘶吼！

张峰举着手电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魔幻的一幕：一个穿着破麻袋坎肩的少年，跪在一具散发着浓烈尸臭的僵尸面前，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抓着僵尸的手腕，疯狂地给僵尸…剪指甲？！旁边还有一条独眼放光的黄狗在咬僵尸脚踝？！地上还滚着两个半透明的、一脸懵逼的鬼魂？！

这画面…太美！太诡异！太…他妈的超现实主义了！

几秒钟后。

“咔嚓！”最后一声脆响！

僵尸那只手上的五根恐怖长指甲，被姜一用蛮力（和指甲钳的坚韧）硬生生剪掉了！虽然断口参差不齐，如同狗啃，但至少短了一大截！

僵尸似乎也被这一套“咬脚踝 美甲服务”的骚操作给整懵了，僵直状态似乎延长了？

姜一看着僵尸那光秃秃（相对而言）的手指，又看看自己手里几根还粘着黑乎乎不明物质的断指甲，再抬头看看僵尸那张近在咫尺、青灰干瘪、獠牙外露、但此刻似乎有点茫然（？）的恐怖面容…

他脑子一抽，本着服务到底的精神，下意识地拿起锉刀和砂纸，对着僵尸那还残留着尖锐断茬的指甲边缘，小心翼翼地开始…打磨抛光！

“僵尸大哥…您看…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断口有点毛糙？没事！马上给您修圆润！保证不挂手！包您满意！”姜一边磨边谄媚地说道，声音都在抖。

僵尸：“……”

阿黄：“呜…（撕咬中）”

地上的女鬼、男工鬼：“……（持续懵逼）”

张峰：“……（世界观崩塌中）”

这给僵尸美甲的奇葩委托，就在这荒诞不经、却又险象环生的场面中，以一种极其不正经的方式，强行推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