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纪周天 第211章 裂海玄龙鲸

黑山黑水河的烟涛诡谲，彻底颠覆了姜玉龙对国师白无黑的认知。此前他只当这位国师是域中避世的奇人，可此行之后，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变故接踵而至。得白无黑点化突破修为桎梏，收纳妖族圣主元灵，更一举吞并海妖全族。这般连痴人说梦都不敢奢望的境遇，竟真真切切落于己身。姜玉龙自小便随姜尚研习帝王术，深谙“福祸相依”之道，纵使天降泼天富贵，心中那杆秤仍端得稳稳当当。

白无黑本是千年妖修，阅尽人间冷暖，对人性的复杂洞若观火。见姜玉龙收服裂海玄龙鲸后非但无半分喜色，反倒眉宇间凝着沉郁，便知这位东域大帝已对自己起了疑心。他暗自思忖：能接纳妖族圣主元灵入体，又敢闯西荒黑水河那般险地，可见其本不在乎“人妖殊途”的陈规，此刻不过是被骤至的幸运冲得有些失神罢了。可这念头刚起，姜玉龙眼底深藏的审慎，又让他推翻了这判断。

“如今裂海玄龙鲸已归降，海妖一脉尽入东域版图。不知大帝日后有何宏图？”白无黑垂眸而立，面容依旧覆着一层淡漠，仿佛方才收服巨鲸的壮举不过是拂去衣上微尘。

“多谢师父鼎力相助。只是弟子心中尚有诸多疑窦，还望师父不吝赐教。”姜玉龙拱手作揖，语气恭谨却藏着一丝探询。

姜玉龙的野心从来不止于东域，他志在“登天”，而古星一统正是踏向巅峰的根基。如今既已吸纳妖族圣主元灵，摸清妖族真正的实力，便成了眼下最紧要的事。

“妖、魔、鬼、怪，究其根源原是同源同脉，皆属万物最末等。怪族早已被前三族蚕食殆尽，鬼族则最为特殊。生性贪婪又嗜自由，行事向来无拘无束，惹得各族厌烦。是以他们常年蛰伏于下方世界，所过之处毒瘴弥漫，即便大罗金仙也需退避三舍。”白无黑顿了顿，话锋转向核心，“唯有妖、魔两族尚存心气，尤其是大魔天降世后，魔族更是誓要摆脱下等身份，妄图开创第六天。可帝极坐拥五天正统，怎容得邪魔外道另立乾坤？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说到此处，他嘴角竟牵起一抹罕见的嗤笑。

“本法倒笑那大魔天头脑简单。他也不想想，若魔族真能开创第六天，那些历经千劫万难才登仙成神者，岂会善罢甘休？届时满界嗔恨，魔族又能支撑几时？”

“如此说来，那大魔天主倒也算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至少他攻伐北天，并非为了一己私欲。”姜玉龙沉吟着接话，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此话不假。当年大魔天本有登天机缘，却私自封印魔族八百万魔兵，此举震惊了神、仙、妖、魔、鬼五族。”

“确实令人震惊，更令人扼腕可惜。”姜玉龙轻叹。

“这三族本都源于下方世界。自大魔天开创第六天失败后，魔族便销声匿迹。直到近日才探明，原来魔界已被大魔天亲手封印。后来妖族作为先遣军降临古星，也遭重创溃散，被封印于西荒荒漠与四海深处。至此，下方世界便只剩鬼族一盘散沙，在毒瘴中苟延。”白无黑说到“封印”二字时，姜玉龙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忆起怀中那方温热的魔天正印。

“哎呀！难道魔天正印便是开启魔界的钥匙？”他失声问道。

“即便能进入魔界，也无济于事。魔族八百万魔兵早已被大魔天封死其中。”白无黑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姜玉龙的希冀。可转念一想，如今古星大陆尚未有主，又突然冒出妖、鬼、魔三族的秘辛，再联想到体内流转的妖族圣主元灵，姜玉龙心头一沉。这场纷争，他终究避无可避。

“当年三族曾约定，共伐北天、逼退帝极，何等壮志凌云。原计划由妖、鬼两族为先锋，魔族为终极主力。谁知大魔天临阵变卦，致使妖、鬼两族损兵折将，也结下了两族千年不解的血仇。想来大魔天生前也察觉了不妥，才将整个魔界封印于魔天正印之中。最可恨的是，封印八百万魔兵所用的神器，竟是鬼族至宝镇魂棺。”说到“镇魂棺”三字，白无黑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哀伤。

镇魂棺乃上古奇器，虽名带“棺”字，实则是一套霸道绝伦的法禁。一旦催动，能瞬间封印所有生灵的魂魄，使其永堕虚无，万劫不复。当年大战，大魔天向鬼族借走镇魂棺，谎称要封印北天神将，谁知竟转头用来封印了自己的魔兵。这般背信弃义之举，也唯有他做得出来。妖、鬼两族的惨败与千年衰败，皆由他一手造成。

“不过你也不必灰心。古星本就是妖族最早布下的军阵之地，就连那裂海玄龙鲸，也是当年妖族圣主从外域带来的战力，久而久之才成了极海霸主。它初见你时那般凶戾，见了圣主元灵后却乖乖归降，便是最好的证明。此外，古星之上还蛰伏着幽荧饕餮、九翼魔龙两位妖王，他们是否还认妖族圣主的正统，尚未可知。但只要能将他们尽数收服，妖族便能重归巅峰，届时由你统领，必能横扫古星。”

白无黑的话如惊雷炸响，让姜玉龙彻底明白。古星大陆竟是登天之路的关键节点。作为东域大帝，又身负妖族圣主元灵，他肩上的担子骤然重了数倍。只是他并未追问更多细节，毕竟陈年旧怨再多，也不及眼前的局势紧要。如今时移世易，唯有步步为营，方能不负天命。白无黑见他神色凝重却不慌乱，心中暗赞，却不知姜玉龙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要的，是真正的人妖共主，是凌驾于古星乃至北天之上的至尊之位。

裂海玄龙鲸归降、海妖并入东域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全域。各方势力无不震动，纷纷重新评估东域的军事实力。相较于此前遭重创的西域，如今的东域简直如神明降世。

西域皇城紫宸殿内，大帝华天民正急召天师相夷议事。殿内烛火摇曳，映着华天民焦灼的面容。相夷刚破新境，气息沉稳，恰好能安抚人心。

“陛下，东域觊觎西域已久，如今势力暴涨，就连北域都已心生畏惧。姚光大帝近来频频向东方示好，甚至主动提出联姻，便是最好的证明。”相夷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洞悉全局的笃定。

“朕自然知晓。可北域有联姻之路可走，我西域又该如何自处？总不能坐以待毙。”华天民揉着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语的茫然。

“陛下多虑了。西域盛产灵石，储量冠绝全域。古星大陆所有修士，谁的修行能离得开灵石？只要我们牢牢掌控灵石输出，便能扼住各方命脉。如此一来，西域的话语权又岂会弱于他人？”相夷的话如拨云见日，让华天民豁然开朗，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