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纪周天 第179章 圣女大典

一场危机足以颠覆和睦邦国，一次权变亦能让濒亡之地重起风云。南域立圣女、改国制的举动，正应了这句古训。各域慰问使团已先后抵达幽林，而从南域四州赶来的民众，更是早早守候在巡礼路线两侧，只为一睹圣女真容。千年的压抑与期盼，都将在这场大典中宣泄。

典礼当日，幽林城迎来了数百年间最盛大的喜庆。天刚破晓，曼姝倩便身着素衣前往皇祠，祭拜过母亲姬洛的塑像后，才在惠玲的陪伴下，移步至帝宫后方新建的圣女宫。这宫殿与帝宫大殿同处中轴线上，相隔不过百丈，远观时，因帝宫大殿如铁塔般巍峨，圣女宫反倒显得单薄。可踏入宫门的刹那，所有人都推翻了先前的判断。

两丈高的青石台基环绕如莲瓣，圣女宫便建于莲心之上，宛若仙圣卧莲。宫殿主体沿用南域特色的玄黑石木，经能工巧匠精雕细琢，梁柱上刻满缠枝莲纹与云雷符咒，暗金纹路在晨光中流转，既不失南域的沉郁底蕴，又透着圣女的圣洁之气。曼姝倩指尖划过冰凉的石栏，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一旁的惠玲却早已看得眼花缭乱，喋喋不休地夸赞着殿内的陈设。秦义见状，本想提醒她在侍从面前谨言慎行，可瞥见身后列队的守护侍女皆垂首侍立，便将话咽了回去。此刻多说一句，都可能给曼姝倩招来麻烦。

宫门外，法师亲派的黑甲兵士持戈而立，见秦义要随曼姝倩入宫，当即横戈阻拦：“圣女梳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秦义不愿在大典前节外生枝，便退至宫门外等候，目光恰好落在不远处的帝宫大殿上。

大殿坐北朝南，后门正对圣女宫大门，中间的甬道宽达数丈，两侧空荡无物，唯有白石板铺就的路面延伸而去。这般布局，与其说是礼仪通道，不如说是为重兵布防预留的空间，此刻没有仪仗点缀，更显几分荒凉。昔日方正庄严的帝宫大殿，已被改造成一座尖顶铁塔状建筑，玄黑的墙体直插云霄。秦义心中了然：法教素来喜居高处彰显神威，幽林城地势平坦，法师便只能将大殿加高，以逞其威。

大殿之内，南域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级列队等候，广场上停泊的礼车与神兽坐骑，昭示着各域使团的到来。秦义望着殿门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曼姝倩登位本是南域之幸，可一想到法师那副阴鸷猥琐的模样，便为她捏了把汗。这圣女之位，究竟是荣耀还是枷锁？

不多时，殿外传来细碎的环佩之声。曼姝倩在众人簇拥下从圣女宫走来，头戴鎏金法冠，冠上垂落的珍珠流苏遮住眉眼，一身素白长裙绣着暗金凤凰纹样，红唇如焰，眸若春水，行走间裙摆轻扬，身姿袅娜。前方八名侍女手持鎏金提炉引路，香烟袅袅；身后十六名侍女紧随其后，惠玲也换上了一袭素雅的湖蓝礼服，紧伴在曼姝倩身侧，神色郑重。

“圣女到——！”礼官的高喝响彻云霄，震得殿顶瓦片微微颤动。帝宫大殿的后门缓缓开启，曼姝倩在众人簇拥下踏入殿内。秦义紧随其后，目光扫过殿中布局，不动声色地站到靠近王座的侍卫位置——这是曼姝倩特意保荐他担任的侍卫之职，也是全场离她最近的位置。

从后门到王座，需穿过一条狭长廊道。行至廊道尽头，所有侍从便要止步，唯有曼姝倩独自站在二重门前等候。秦义与惠玲停在廊道入口，目光紧随着她的背影。曼姝倩微微垂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昨夜法师亲定的典礼流程，她已反复演练数十遍，可想到即将直面满朝文武与各域使者，想到日后要在法师的掌控下参与国事，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

“请圣女——！”一道尖锐的唱喏声响起，二重门缓缓向内开启。殿内众人齐齐跪地参拜，三域礼宾虽不用跪拜，也纷纷拱手躬身。曼姝倩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到王座前方，转身面向众人而立，珍珠流苏随动作轻晃，露出清丽绝伦的容颜。

“免礼——！”礼官扯着嗓子高喊，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反复回响。众人起身抬头，看清曼姝倩真容的刹那，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叹。千年以来，关于南域公主的容貌众说纷纭：有说貌美惊天人的，有说奇丑无比的，甚至有传言说她因被封印而形貌异于常人。直到今日，所有流言都烟消云散。那是一种跨越世俗的清丽，眉眼间既有姬洛大帝的威严，又带着少女的灵动，即便是在美人辈出的古星，这般容颜也属罕见。秦义能想象，用不了多久，“南域圣女美艳动人”的话题便会传遍四域。

在众目睽睽之下，曼姝倩稳步登上圣女宝座。随后，二十四名侍女与十六名侍卫从后门鱼贯而入，分列宝座两侧。秦义便是这十六名侍卫之一，也是曼姝倩唯一保荐之人。他站在宝座左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中众人，当看到三位域使眼中毫不掩饰的痴迷与亵渎之意时，指节不由得攥紧。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圣女宝座的后上方，竟还设着一座更高的法座，虽空无一人，却明晃晃地昭示着南域法师的至高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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