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谜医 第72章 孤立无援（上）

仁心医院深秋的寒夜，急诊楼的灯光被浓雾裹得昏黄，刚结束的“基层微创技术成果展”还没来得及撤展，海报上的笑脸就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染上了凝重。苏然刚把刘建国的术后随访报告归档，严辰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脸色比窗外的寒霜还白：“苏然，出事了！”

屏幕上，某权威医疗论坛的置顶帖像淬毒的尖刀——《仁心医院微创技术造假实锤！患者术后离奇死亡，团队涉嫌篡改病历》。帖子下面附着一张模糊的死亡证明照片，患者姓名“张浩”，诊断“微创胆囊切除术后肝衰竭”，落款医院正是仁心。更致命的是，发帖人“医疗正义者”附上了一段剪辑过的手术视频，画面里苏烈操控机械臂的动作被放慢，标注着“操作失误导致胆管损伤”的红色字样，评论区已经被水军刷屏，短短半小时，相关话题就冲上了热搜。

“胡说八道！”苏烈一把抢过电脑，手指划过屏幕时都在发抖，“张浩我记得！两周前做的微创胆囊切除，术后恢复得好好的，出院时还特意说要给我们送锦旗，怎么可能死亡？这是伪造的！”

林溪立刻调出张浩的病历：“你看，出院记录写得很清楚，患者术后三天拆线，肝功能正常，没有任何并发症，出院后第二天还打了随访电话，说一切顺利。这死亡证明和视频肯定是伪造的！”

“是康泰的残余势力！”苏然的目光落在“医疗正义者”的Ip地址上，和上次造谣直播造假的境外Ip完全一致，“他们上次的舆论攻势没成，这次换了更恶毒的招数，想彻底搞垮我们的微创技术推广。”

话音刚落，急诊楼的大门被推开，省卫健委的调查小组带着执法记录仪走了进来，组长李主任面色严肃：“苏然主任，我们接到实名举报，称仁心医院微创手术存在严重医疗事故，涉嫌篡改病历，现在请你们配合调查，立即封存所有微创手术的病历和相关数据。”

“李主任，这是污蔑！”严辰立刻上前解释，“张浩的病例我们可以提供完整的随访记录和通话录音，死亡证明明显是伪造的，视频也是剪辑过的！”

“有没有污蔑，调查后就知道了。”李主任摆手打断他，“在调查结果出来前，暂停仁心医院所有微创技术的临床应用，包括基层推广项目。这是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

苏烈急得青筋暴起：“暂停？现在基层还有十几个患者在等着远程指导手术，还有刚预约的复杂胆道狭窄患者，暂停手术就是在拿患者的命开玩笑！”

“这是规定。”李主任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如果你们没有问题，调查会很快结束；如果确实存在违规，必须承担相应责任。”

调查小组的人立刻开始封存病历和数据，急诊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就在这时，苏然的手机响了，是基层医院的张院长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苏主任，不好了！我们这边有个胆道闭锁的孩子，本来明天要远程指导手术，现在技术被暂停，孩子的黄疸越来越重，再拖下去就危险了！还有，网上的谣言已经传到我们这儿了，患者家属都在闹，说再也不信仁心的技术了！”

苏然刚想安慰，手机信号突然中断，屏幕上跳出“无服务”的提示。严辰的手机也响了，是林默打来的，声音断断续续：“苏……苏主任，远程导航系统……被黑客攻击了……核心数据……可能泄露了……我这边也被调查小组约谈了，说我……涉嫌修改设备参数……”

一连串的打击像冰雹一样砸下来，苏然感觉后背发凉。他刚想联系赵峰，却发现赵峰的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没有回复。严辰查到最新消息：“赵峰主任被海城卫健委临时召回，说是海城研究院也被举报‘与仁心合谋造假’，他现在自身难保，恐怕没法过来帮忙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急诊分诊台的电话突然响起，护士小张接完电话后，脸色惨白地跑进来：“苏主任！陈远志叔叔在专家公寓晕倒了，头部撞击受伤，现在意识模糊，血压持续下降！”

苏然和苏烈立刻冲过去，专家公寓里一片狼藉，陈远志躺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流着血，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是当年康泰事件的关键证据，一张记录着毒物配方的纸条。“肯定是康泰的人干的！”苏烈抱起陈远志往抢救室跑，“他们不仅造谣，还想杀人灭口！”

抢救室里，陈远志的情况越来越危急，ct显示颅内出血，需要立刻手术。但神经外科的主刀医生刚被调查小组约谈，以“避免利益冲突”为由拒绝手术；麻醉科的主任也借口“设备需要检查”迟迟不到位。苏然看着监护仪上不断下降的血压，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逼死！”

“我来做麻醉！”林溪突然站出来，眼里满是坚定，“我在麻醉科轮转过一年，虽然不是专科，但常规的颅内出血手术麻醉我能做！苏烈主任，你辅助神经外科的年轻医生，苏主任，你负责术中监测，我们不能等！”

手术在艰难中开始，没有主刀专家，没有完善的设备支持，林溪的手虽然在抖，但每一个操作都精准无误；苏烈按住患者的头部，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手术单上；苏然紧盯着监护仪，嘴里不断报着数据，大脑飞速运转，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

就在手术进行到关键的止血步骤时，急诊楼的电力突然中断，应急灯亮起微弱的光，手术器械的消毒设备停止运转，导航系统彻底黑屏。“怎么回事？”苏烈的声音带着焦虑，“这个时候停电，是故意的！”

“用手动止血钳！”苏然立刻下令，“林溪，保持患者生命体征稳定；苏烈，用备用的消毒器械，我来照明！”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手术区域，三人在黑暗中默契配合，汗水浸湿了白大褂，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好不容易完成止血，电力恢复了，可调查小组的人却闯了进来，李主任举着执法记录仪：“你们居然在调查期间私自手术，还使用未经检查的器械，立刻停止手术！”

“你疯了！”苏然挡住手术台，眼里满是怒火，“患者颅内出血，停止手术就是等死！有什么责任我来担，今天这手术必须做完！”

“苏主任，别冲动。”严辰赶紧上前阻拦，“现在和他们硬刚，只会更被动。我已经联系了院领导，院领导正在和卫健委沟通，再等等。”

就在僵持之际，陈远志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陈敬之”。苏然接起电话，陈老的声音带着急促：“然侄，我刚收到消息，康泰的残余势力联合了你的竞争对手，不仅造了谣，还买通了卫健委的内部人员，就是要彻底搞垮你们的微创技术。赵峰被牵制住了，林默的实验室被查封了，现在没人能帮你们，你们只能靠自己。”

“陈老，陈远志叔叔颅内出血，现在手术被阻拦，我们该怎么办？”苏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助，这是他行医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立无援。

“坚持下去！”陈老的声音带着力量，“我已经让李医生把当年康泰的犯罪证据发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陈远志和证据。记住，真相永远不会被掩盖，你们的技术和口碑，不是谣言能毁掉的。还有，张浩可能被他们控制了，找到他，就能戳穿谎言。”

挂了电话，苏然的眼神变得坚定。他转向李主任：“李主任，我以仁心医院急诊科主任的名义担保，这台手术完全符合规范，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如果你们非要阻拦，我会向媒体公开所有情况，包括这起有预谋的污蔑和阻拦救治。”

李主任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给你们半小时，必须结束手术，之后立刻接受调查。”

手术终于在凌晨三点结束，陈远志的颅内出血被控制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在IcU密切观察。苏然和苏烈坐在IcU门口的长椅上，疲惫得几乎虚脱，林溪靠在墙上，眼里满是红血丝。

“现在怎么办？”苏烈的声音带着沙哑，“病历被封，技术被停，团队被拆分，赵峰联系不上，林默被调查，陈叔叔昏迷，我们连张浩的下落都不知道，完全是孤立无援。”

严辰拿着刚查到的消息过来：“我查到张浩的家庭住址，但是去了之后发现人去楼空，邻居说三天前有陌生人把他接走了，再也没回来。还有，网上的谣言越来越离谱，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抵制仁心医院，甚至有患者家属在医院门口聚集，要求‘讨说法’。”

苏然看着急诊楼外聚集的人群，听着远处传来的口号声，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他掏出手机，翻出那张父亲和陈远志的旧照片，照片上的两人虽然年轻，却眼神坚定，仿佛在告诉他不要放弃。“我们不能垮。”苏然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越是想让我们孤立无援，我们就越要撑下去。张浩一定还活着，证据也还在，只要我们找到张浩，戳穿谎言，就能还清白。”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怎么找？”林溪的声音带着哽咽，“医院被监控，电话被监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根本没有办法行动。”

苏然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陈远志手里的纸条：“康泰的毒物配方，这是他们最忌惮的东西。陈叔叔肯定知道更多线索，等他醒来，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另外，林默虽然被调查，但他肯定留了后手，我们想办法联系上他，说不定能恢复导航系统的数据，找到黑客攻击的证据。”

就在这时，苏烈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个地址：“想找张浩，来西郊废弃仓库。”

“是陷阱吗？”严辰立刻警惕起来，“他们很可能想把我们引过去，一网打尽。”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去。”苏然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必须闯一闯。苏烈，你跟我去；林溪，你留在医院照顾陈叔叔，同时想办法联系林默；严辰，你负责盯着调查小组的动向，有情况随时联系。”

深秋的寒夜，浓雾越来越浓，苏然和苏烈驱车前往西郊废弃仓库，车灯在雾中劈开一条狭窄的通道，像他们此刻孤立无援却又不得不前行的路。仓库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破旧窗户的呜咽声，苏烈握紧了腰间的应急手电：“哥，小心点，里面可能有埋伏。”

苏然点点头，推开车门，冰冷的雾气立刻裹了上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两人并肩走进仓库，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束手电光，照在前方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身上——正是张浩！他的嘴被胶带封住，眼里满是恐惧，看到苏然和苏烈，拼命地挣扎着。

“苏主任，别来无恙啊。”黑暗中走出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为首的正是康泰残余势力的头目，当年逃脱的康泰副总李伟，“没想到你们真的敢来，果然是不怕死。”

“把人放了。”苏然的声音冰冷，“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伪造死亡证明、黑客攻击、绑架患者，这些都是犯罪，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法律？”李伟嗤笑一声，“现在舆论和卫健委都站在我们这边，你们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只要你们签下‘微创技术存在严重缺陷，自愿放弃推广’的声明，我就放了张浩，不然，你们今天都别想走出这里。”

苏烈刚想上前，就被苏然拦住。他看着黑暗中虎视眈眈的打手，看着被绑的张浩，心里清楚，现在硬拼肯定讨不到好。“声明我可以签，但你必须先放了张浩，并且保证他的安全。”苏然缓缓开口，眼神却在快速扫视仓库的环境，寻找突破口。

“倒是挺爽快。”李伟挥了挥手，有人递给苏然一份打印好的声明和笔，“签了它，我立刻放人。”

苏然接过笔，指尖划过纸面，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一旦签下这份声明，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基层的患者再也得不到微创技术的救治，团队也将彻底垮掉。但如果不签，张浩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今天也可能真的栽在这里。

就在笔尖即将落下的瞬间，仓库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李伟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会有警察？”

苏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刚才在进仓库前，悄悄给严辰发了定位：“你以为我们真的会孤立无援吗？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警察冲了进来，将李伟和他的手下一网打尽。张浩被解救出来，解开胶带后，他立刻哭着说：“苏主任，对不起，我被他们绑架了，他们逼我伪造死亡证明，还威胁我家人，我实在没办法……”

苏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安全就好。现在，我们需要你站出来，澄清真相。”

就在这时，苏然的手机响了，是林溪打来的：“苏主任，好消息！林默远程恢复了导航系统的数据，找到了黑客攻击的证据，还查到了水军的资金流向，都是李伟他们操控的！陈叔叔也醒了，他说他记得更多康泰的犯罪证据，能帮我们彻底扳倒他们！”

苏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调查小组还在医院，舆论的影响还没消除，赵峰还被牵制，他们依然面临着重重困境。警车的灯光照亮了仓库的黑暗，却照不进深秋寒夜的浓雾，苏然看着身边疲惫的苏烈，看着远处急诊楼的灯光，突然明白，这场战斗，他们只能靠自己，哪怕依旧孤立无援，也要拼尽全力，守住初心，守住那些信任他们的患者。

寒风吹过仓库，卷起地上的尘埃，苏然握紧了手里的证据纸条，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孤立无援的绝境里，或许藏着绝地反击的希望，而他们，必须在这片黑暗中，找到那束属于真相和正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