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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的欢呼最终被疲惫与悲伤取代。鹰嘴涧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河水淡淡的腥甜,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阳光无情地照耀着这片修罗场,将每一个惨烈的细节都暴露无遗——破碎的肢体、凝固的暗红血洼、无神望天的双眼,以及散落各处的、粗糙却致命的武器。
联军的战士们,无论是彪悍的西山部、灵活的黑水部,还是纪律初显的黑山部,此刻都瘫坐在血污之中,大口喘息着,处理着自己或同伴的伤口。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战友的痛楚,在他们脸上交织。
许多人看着手臂上那沾染了血污的皮制臂环,眼神复杂,这共同的标记,在刚才的战斗中确实成为了分辨敌我的依据,也凝聚了短暂的勇气,但代价,太过沉重。
江灼强迫自己从战争的亢奋与不适中冷静下来。他知道,战后处理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战斗本身。
“坚,带领卫戍队,立刻清点伤亡,优先救治我们的伤员!
木,带人搜集所有散落的武器,特别是那些闪着寒光的!
岩,带几个机灵的人,沿敌人溃逃方向小心侦察,注意是否有残敌埋伏或去而复返的迹象!”
江灼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条理清晰,迅速将任务分配下去。他的镇定感染了周围的人。
屠、波、峰三位首领也强打精神,开始收拢各自部落的战士。
清点的结果很快出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联军方面,阵亡二十一人,重伤八人,轻伤几乎人人都有。
其中,承担正面阻击任务的西山部损失最为惨重,阵亡十二人,几乎都是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包括峰首领的一位亲兄弟。
黑山部阵亡五人,渔水部阵亡四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都是一个家庭的悲痛。
而敌人的损失更为惨重,在涧内遗尸超过八十具,加上之前被滚木礌石和陷阱杀伤的,预估歼敌超过一百三十人,俘虏轻重伤员十五人。
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但也是一场惨胜。
“父亲……” 石爪扶住因为兄弟战死而双目赤红、身体微微颤抖的峰,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悲痛与一种瞬间成长的坚毅。
波首领和水老看着渔水部伤亡的战士名单,沉默不语,眼神中既有庆幸,也有对战争残酷的深刻认知。
屠清点着黑山的损失,紧紧握住了拳头,这些都是他熟悉的族人。
“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江灼走到三位首领中间,声音低沉而有力,
“今天,在这里,我们三个部落用鲜血证明了,团结,才能生存,才能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一切。
这些逝去的勇士,是部落联盟的第一块基石,也是最沉重的一块。”
他的话,让悲伤的氛围中,注入了一丝凝聚的力量。
这时,坚带着卫戍队战士,将搜集到的战利品堆放在了空地中央。
大部分是骨器、石器,虽然做工比周边部落精良一些,但并未超出认知范畴。
然而,真正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是堆放在最上面的几件武器——三柄短斧,五把类似匕首的短刃,以及几十个箭镞。
它们呈现出一种灰绿中透着暗金的色泽,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沉郁的光泽。
“就是这些东西!” 石爪指着那几柄短斧,心有余悸,“我们的石斧根本挡不住!”
江灼走上前,拿起一柄短斧。入手沉甸甸的,远比石斧致密。
斧刃部分虽然布满磕碰的痕迹,但依旧锋利。他仔细看着斧身的材质,用手指摩挲,甚至用指甲用力划了一下。
“这不是石头,也不是骨头。” 江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这是……铜。”
更准确地说,是含有较多杂质的青铜。尽管粗糙,但这确实是金属武器!
其意义,对于尚处于石器时代的黑山及其周边部落而言,不亚于一场技术革命。
“铜?” 三位首领和周围的核心成员都围拢过来,好奇而敬畏地看着这些“神奇”的武器。
“一种从特定的石头里炼出来的,比石头更坚硬、更能够塑形的……材料。” 江灼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拥有它,就能制造出更锋利、更耐用的工具和武器。”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战果更让人震撼。波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峰首领则死死盯着青铜斧,仿佛想看出它蕴含的力量。
这意味着,如果联盟能够掌握这种技术,实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还有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木带来了新的问题。十五名俘虏被押解过来,他们大多带伤,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麻木,还有一丝隐藏的凶悍。
按照这片土地上古老的惯例,战俘的命运往往极为悲惨,通常会被杀死,甚至……
屠、峰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杀意,尤其是峰,他需要鲜血来祭奠死去的兄弟和族人。波首领则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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