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边境村落的茅草屋顶染成蜜糖色,袅袅炊烟里混着柴火和饭菜的香气,还夹杂着谁家猪圈飘来的淡淡腥气。陈华亨扒着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树杈,半个身子悬在半空,看着穿粗布衣裳的村民扛着锄头往家走,裤脚沾着的泥点子在石板路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这就是人类住的地方?”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蹲在树杈上的李大明,后者正对着晒谷场上的稻草人龇牙咧嘴,“怎么看着还没咱们联盟石楼的茅房气派?你看那墙,都用泥巴糊的,刮阵大风不得塌了?”
“老大你懂什么,” 李大明压低声音,把玄铁枪往树洞里塞,结果枪杆太长卡在中间,红绸枪缨露在外面随风飘扬,活像朵开在树上的大红花,“人类讲究返璞归真,越破越有格调!你看那老头,补丁摞补丁,袖口都磨出毛边了,指定是村长级别的人物!”
顺着他指的方向,陈华亨看见个扛着陶罐的老汉,粗布褂子确实打了好几个补丁,颜色还不一样 —— 肩膀是靛蓝色补丁,胳膊肘是灰黑色,走起路来陶罐晃悠悠的,里面传出 “咕嘟咕嘟” 的声响,像是在煮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开启破妄眼扫过去,结果差点笑出声:罐子里就是普通的井水,水面还漂着片槐树叶,老头身上更是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纯粹的凡人,连练气期都不是。
“看来金鹰族的信号是白放了。” 陈华亨摸着下巴琢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皮,“要是有修士,我不可能感应不到。除非他们会隐身术,但那至少得是元婴期的本事,犯不着来这种小村子偷金鹰幼崽。”
话音刚落,就听 “哐当” 一声巨响,伴随着稻草飞扬和鸡飞狗跳的混乱。李大明不知何时溜下树,正抱着晒谷场的稻草人往麦秸堆里钻,大概是想伪装成 “会移动的稻草人”,结果脚下踩着根玉米杆,整个人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进麦秸堆,惊得三只芦花鸡扑棱棱飞起来,其中一只还在他头顶盘旋三圈,精准地拉了泡屎。
“你能不能消停点!” 陈华亨气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赶紧拽着树枝稳住身形,却看见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已经朝这边张望,赶紧压低声音,“想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架在火上烤吗?人类最喜欢吃烤狼肉了!”
“不是老大,” 李大明顶着满头麦秸和那坨新鲜的鸡屎,小心翼翼地用麦秸擦拭,突然压低声音,“这稻草人里好像有东西!硬邦邦的,长条形,不像稻草!” 他边说边比划,“大概这么长,这么粗,摸着还挺光滑……”
陈华亨正想让他别瞎折腾,突然听见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请问你们是谁呀?”
他猛地回头,差点从树杈上滑下去。树后站着个穿蓝布裙的姑娘,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发梢系着红头绳,手里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红彤彤的野果。姑娘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泉水,看见他们也不害怕,反而歪着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是赶路的旅人吗?村里今晚有篝火晚会,烤红薯管够,要不要来歇歇脚?”
李大明瞬间石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脸颊腾地红了,连头顶的鸡屎都忘了擦,最后憋出句:“我…… 我们是来找人的!找…… 找会养金鹰的人!”
“找人?” 姑娘眨眨眼,辫子梢的红头绳随着动作晃悠,“村里最近没来外人呀,除了……” 她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指尖紧张地抠着竹篮边缘。
陈华亨心头一动,刚想追问,就见那扛陶罐的老汉颠颠跑过来,手里还攥着根擀面杖,大概是从家里顺手抄的,跑起来时陶罐里的水晃出不少,溅得裤腿湿漉漉的:“唐清旭!别跟生人搭话!最近不太平,王猎户说看见有妖兽在附近晃悠,保不齐就是他们引来的!”
“王伯这是我朋友!” 被叫做清旭的姑娘赶紧摆手,又转向陈华亨解释,脸颊泛着红晕,“村里前两天丢了两头羊,张婶说是看见黑影叼走的,大家都猜是黑风岭那边来的妖兽。”
陈华亨和李大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哪是什么妖兽,八成是金鹰族找幼崽时慌不择路,惊了村民的羊群。李大明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陈华亨用眼神制止了 —— 跟凡人解释妖族的事,纯属自找麻烦。
“我们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陈华亨学着人类修士的样子拱手,结果袖子太长,差点把自己绊倒在树杈上,赶紧稳住身形,“路上遇到暴雨,行李都淋湿了,还请老伯行个方便。”
王伯眯着眼睛打量他们,目光在陈华亨的银发和李大明那身明显不合时宜的玄色劲装上打转,眉头皱得像个疙瘩:“你们不是本地人吧?看穿着…… 像是山那边来的?黑风岭?”
“对对对!” 李大明抢着接话,激动得差点把卡在树洞里的玄铁枪拔出来,枪缨又晃了晃,“我们翻黑风岭过来的,路上遇到妖兽,行李都丢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吃口热乎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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