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就是你常常和我提起的鄯善黎吗?”
一间低矮的小屋内,收拾的整整齐齐,阳光从窗棂洒到床上,打在蓝靛碎花布的帐幔上,另一边只有粉刷的墙壁和简单的桌椅陈设, 长桌上一盏清浅的油灯,一把瓷制的水壶和几只茶碗,一些散碎的羊皮摊在桌面上,地上铺着黄泥砖,倒显得十分温馨。
“是,她就是帮咱两个进入校场习武的小翁主鄯善黎。仆多,你来搭把手!”霍去病一边说一边将怀抱着的鄯善黎放在蓝靛碎花的床榻上,才略微舒出一口气来。
仆多看着阳光照在鄯善黎瓷白的肌肤上,如蝶一般的睫毛翩然欲飞,苍白的嘴唇却是紧紧抿着:“难怪是让大哥着迷的姑娘,她长得有点西域美人儿的味道,又人美心善。不过,她这是怎么了?好像没有什么生机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今天去护城河边洗马,踏雪却一直不肯下河,我往河中一瞧,见从上游漂下来一物,像是个人,就急忙跳入水中将她拉上来,在草地上放平这才认出竟是鄯善黎!”霍去病皱着眉头,十分担忧。
“我已经试探过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不至于断绝,恐怕十分危险!我住的平阳公主府人多眼杂,不太方便,这才带她到你这里,你不介意吧?”霍去病说着看向西域汉子仆多。
“不介意,不介意,命都是大哥给的,安顿个姑娘我又怎么会介意呢,尽管住!我仆多身体结实,打个地铺就是了,实在不行也可以去我叔父那边。大哥能将心爱的姑娘放在我这,也是对我仆多的信任!要不是大哥和鄯善黎,我又怎么有机会去校场习武呢!这点小事还和我这么客气,真是折煞小弟了!”
仆多说着话倒了一杯茶,试图喂给鄯善黎,却发现鄯善黎紧咬牙关,一丝也喝不进。
“大哥,她水都喝不进了,不会有事吧?手指也有些发黑!”
“快去请郎中来!”霍去病来到床边扶住鄯善黎瘫软的身躯,急忙命令道。
“好,你们等着,我腿脚快着呢!别担心!”仆多浓黑的眉毛挑了挑,抬腿向外奔去。
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年近半百,胡须花白的老郎中进来了,这位郎中曾被邀请去平阳公主府瞧过病,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名医,所以霍去病认得,见郎中来了,霍去病上前接过药箱,恭敬问道:“江大夫,辛苦您,看看这姑娘怎么样,她手指发黑,我们怀疑是中毒。”
江郎中很沉稳,没有说话,来到鄯善黎的床边看了看她的手指甲,眉头紧锁,探视了一下鼻息,又拿出自己的手枕,垫在鄯善黎的手腕下,给她号脉。霍去病和仆多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只是看江郎中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到底如何?还有救吗?”霍去病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脱口问道。
江郎中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上下唇轻轻开了一个小口:“嘘……”
号完脉,江郎中起身来到桌前,仆多忙帮他展纸研墨,郎中大笔一挥,写下两个方子,递给仆多,霍去病见大夫能开方子,说明有救,心中稍显宽慰,不料郎中却拉住霍去病,深深地摇了摇头。
霍去病疑惑地看向江郎中:“江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江郎中布满沧桑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愧疚之色:“这姑娘伤的不轻,恐怕有性命之忧啊!老朽恐怕也救不得……”
“您不是已经开了方子?”仆多拿着方子愣在原地,一双圆眼看向江郎中。
江郎中看看霍去病,又看看仆多:“这姑娘受了很重的外伤,她身上的伤口是鞭痕,极容易留下全身的疤痕,不过这倒无碍,这第一张方子是外用,给她涂抹并用纱布包好,三日换一次药。只是……”
霍去病心急如焚:“只是什么?”
“只是这姑娘中的毒是西域巫毒,老朽没有解毒之法,这第二张方子也不过是给她暂时压制体内毒素,延缓发作而已,十日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寻不到下毒之人,这姑娘还是性命难保啊!可惜可惜!”
霍去病额头冒出涔涔细汗:“可是我们并不知晓下毒之人,这又如何是好?!”
江郎中在狭小的屋内来回踱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大事,霍去病和仆多眼神盯着郎中,就等着他开口,过了一会儿,郎中皱着眉道:“西域巫毒,一般为西域巫师所创,其毒与中原大有不同,若以中原方法解毒反而会血气逆转,药石无医!近日可有西域巫者来到大汉?”
仆多看了看霍去病,霍去病抚额沉思,忽然道:“平阳公主似乎曾经说过,近日皇宫内有巫蛊之祸,太子刘彻请了正在大汉的身毒国巫女为宫殿内去除瘴气,消灾劫难,这应该是近期唯一在大汉的西域巫师。”
“身毒国善于用毒由来已久,从脉上看,中毒者脉搏紊乱且跳动过快,这姑娘中身毒国的巫毒是有可能的,但也仅仅是可能,况且身毒国巫女已经于昨日离开了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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