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车人!哈哈哈哈!”
一阵唱诵之音幽幽传来,郭照躺在地上不觉冷静下来,继而感到一阵羞辱,此诗可是在含沙射影,以流水无情说花魁,而嘲笑自己是春心荡漾,还说花魁是落花,而自己不过是怨啼鸟而已,不禁怒火中烧,侧身坐起怒吼:“谁这么无理!”
“中郎将息怒息怒,是我内廷音律侍奉李延年和太中大夫东方先生。”李延年一面朝着郭照伸出手,却被郭照一把打开,冷眼看向东方朔:“噗!刚才的诗可是你所作?”
“对啊,没错,怎么啦?!”
东方朔摇了摇羽毛扇,抖擞几下宽大的袍袖,袖子上竟还有些油渍。郭照忍不住刷一下站起身,揪住东方朔的脖领子:“你在嘲笑我!”
李延年扶起鄯善黎后赶紧来拉二人:“中郎将,你看你这是干什么!东方先生可是来陪我一同寻找舍妹的,谁知道行至长安城门正要出城,便遇到了你们。随口做诗,一定是照兄多想了!”
“哥哥,有些人就是爱多想,什么事儿自己想了就以为是真的了!”
鄯善黎微微启唇,冷嘲热讽的声音刺的郭照脸色愈发难看,李延年咳嗽一声:“妹妹,给中郎将点面子,不得胡说!”
“她?是你的妹妹?!”郭照看着称兄道妹的二人,一时间有些错乱。
李延年呵呵一笑:“中郎将见笑了,这是我的亲妹妹,前日因为与我兄弟口角离家出走了,不想进了长乐歌舞坊还选上了花魁,谁料这丫头命运多舛还出了这么一档子倒霉事儿,还多亏了中郎将!所以这丫头就是得理不饶人呢,中郎将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妹妹,怎么和恩人说话呢!注意分寸!”
鄯善黎做戏做全套,便任李延年教训,垂头不发一言。
“嘶!不可能,她明明是叛臣之女!”郭照拍了拍脑门看向李延年:“你说她是你的亲妹妹,她叫什么?”
“李妍儿啊!这还错的了,平阳公主都见过她呢!”李延年不知道郭照是何心思,生怕自己的计划败露,连忙辩白,倒让鄯善黎在一旁乐的看他们的笑话,没错,叛臣之女鄯善黎是我,李妍儿也是我!
郭照忽然觉得脑仁疼,摇晃着问:“不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之前我怎么从未听说你有个妹妹!”
“嗨,大家闺秀,当然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了!只是这一次与我弟兄闹别扭跑到街上抛头露面,才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现在就连陛下也要召见舍妹,问明来龙去脉呢!”
李延年撇去自己献《佳人歌》引诱陛下一段,只道是问询案情,以此来威吓郭照,一面掸了掸自己衣襟儿上因搀扶郭照而沾染的灰尘。
“哥哥,不必说了,中郎将非要将我认成叛臣之女呢!他那个倔强性子,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鄯善黎在一旁煽风点火,搞得中郎将郭照云里雾里,当真怀疑起自己了。
几人正在拉扯,忽听得扑通一声,东方朔忽然跪在鄯善黎的面前,一头到地!
吓得李延年赶忙去拉,虽素闻朝堂中的东方朔不拘一格,是一个幽默,风趣又不正经的狂人,但是当街跪一个女子,还是第一次见:“东方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呢!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岂不丢人!还不快起来!”
就连郭照也吓了一跳,感觉像是看见了一个疯子,李延年却拉也拉不起他,只见东方朔抬眸看向鄯善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姑娘,我——曼倩,你还记得么?一饭之恩,铭记于心,永生难报!若不是姑娘当时的一碗饭,就没有今日的东方朔,更没有当朝的太中大夫!”
鄯善黎仔细端详面前之人,只见他身材高大,面庞瘦削,浑身散发着一股疏狂之气。
不修边幅的宽衣大袖好似许久也不曾换过,甚至还有些油渍在上面,看长相实在不记得见过此人,只是他脸上最为闪烁的就是那双眼睛,电光火石的眼睛如此似曾相识,穿过阳光中舞蹈的尘屑,那些渺远的记忆仿佛被打开了闸门,京兆大狱中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你是那个疯子!”鄯善黎高兴的直跳脚:“没想到你会成为名满长安的东方朔!我如何也不会想到,东方朔竟然就是我认识的那个疯子!”
“对!我就是那个疯子!现在也是个疯子!陛下常常因为我多食酒肉而骂我癫狂!恩人,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东方朔眼中溢出的喜悦使得眼角炸开一道道纹路,看得一旁的内廷音律侍奉李延年和中郎将郭照不明就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看到你今日一改往日颓败之阴霾,能为国家做事,真的好高兴。”
鄯善黎拉起东方朔,心头百感交集,不觉脑海中又闪过京兆大狱中那个吹着口哨的黑衣少年。李延年虽也同郭照一样疑虑重重,但为了不让虎贲中郎将郭照起疑心,遂也装作知晓的样子道:“对对,有空我们再话家常,现在还是复命要紧。不知道照兄捉到掳走我妹妹的歹人了么?虎贲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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