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大殿的光滑木地板传来沙沙沙的急促脚步声,接着身为内廷音律侍奉,一直在宫中侯旨的李延年便见到怒气未消的汉武帝刘彻迈着大步匆匆走来,就连一旁赶来为他扇扇子的宫女都被他推开,见李延年正在偏殿门口等自己,开口道:“延年,朕今日不快,你可曾做了什么新的曲目,让朕解解烦忧!”
内廷音律侍奉李延年看了看刘彻身后的淳公公和郭舍人,两人挤眉弄眼示意李延年,汉武帝此时心情十分不悦,一定要分外小心。在宫中的李延年还不知道长安街上发生了什么事,只得点头:“微臣近来倒是作了一首新曲子,只是……只是微臣见陛下龙颜不悦,似乎不太适合这首曲子!”
刘彻径直进得偏殿,见姐姐平阳公主也在,简单寒暄后便大咧咧席地而坐,半躺在榻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只手杵着自己的头,斜眼看向跟过来侍奉的李延年:“哦?什么曲子还分心情?朕倒非要听听!”
李延年一边焚香浣洗双手,拿了洁白帕子擦干净递给一旁的小公公退下,接着取下绿绮古琴,盘腿坐在汉武帝刘彻的对面,随着他手指轻轻扬起,曼妙之音从指缝间缓缓流出,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如同天籁之音将人带入另一个纯净无暇的世界,指尖与琴弦的跳跃恰到好处,沉吟低诉,接着李延年缓缓起身,纱衣轻轻浮动,踏足尖而歌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铮——”一声,琴声骤停。
汉武帝刘彻还陶醉在刚刚的音律之中,骤然的停顿让他一个晃神,初夏的蝉鸣在殿外的树林中聒噪,殿内却满是清凉的静谧,汉武帝抬头懵懵懂懂地看向李延年,禁不住微微拍掌:“延年,好曲儿!好曲儿!今日未观美物之遗憾算是在爱卿的曲子中得以解脱了,这首曲子叫什么?”
“回禀陛下,这首曲子名叫《佳人歌》!”
李延年按压住绿绮琴的琴弦,以免琴弦发出震动的余音。
刘彻骨碌一下从榻上坐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儿,看着一旁的平阳公主和李延年,眼中满是疑问和叹息之色:“《佳人歌》?世上真有如此佳人?宁可倾国倾城也让人在所不惜!恐怕只是爱卿的清澈之曲儿罢了!”
不等李延年答话,早就被打点好的的平阳公主微微一笑,抢着道:“咯咯咯……陛下有所不知,延年的小妹便是这样的绝代佳人呢!”
满脸不可置信的汉武帝刘彻转头又看向李延年,只见他青衣无尘,微笑着对刘彻点头。
“果真如此!朕还以为今日在长安大街上所见的花魁即是绝色,竟不知延年的妹妹也这般倾城倾国?难道世间竟有两个花魁!”刘彻眼神发亮,连连发问:“这还真是世间奇事!朕还真想见见……”
“哦?陛下今日已经见过花魁了?”李延年直起身子,抻着脖子探问。
“那倒没有,当时只是一闪而过,朕总觉得与她似曾相识,让朕想起当初还是胶东王时候的一位故人,但是……”汉武帝刘彻摆了摆手:“嗨,不说这些,总之最后根本没看清,也因此十分懊恼!朕本以为我大汉盛世太平,却不料还有朕未曾预料的事情发生!唉……对了延年,既然你都说你妹妹国色天香,为何不带来给朕瞧瞧?”
“胶东王时期,你日日勤勉,唯一的故人,不就是……陛下这是又想起那个秋蝉丫头了吧,凡是美人儿,姊姊发现你都要拿来与你的初恋比一比!咯咯咯!”
平阳公主在一旁插话窃笑:“陛下整日操心国事,依本宫看也该添些新人儿了。”
李延年也哈哈一笑,看向刘彻:“陛下有所不知,更加不必懊恼!因为舍妹就是今年当之无愧的花魁!”
“你说什么!”汉武帝刘彻忽然腾一下从榻上站起:“爱卿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怎敢欺瞒陛下!当初舍妹与我兄弟几人发生了一些小口角,也怪我们兄弟将她惯坏了,竟然趁着微臣不注意,偷偷遛出了家门,我们到处寻找,直到前日花魁大赛才知道舍妹进了长安城的长乐歌舞坊做了清官人卖艺为生,微臣正想等花魁游街结束,就带着重金去长乐歌舞坊为我妹妹赎身,接我妹妹回来呢!”
李延年嘴角含笑,将早就编排了无数遍的话语娓娓道来。
汉武帝刘彻一拍脑门,声音骤低:“爱卿,有个不好的消息……”
郭舍人突然抢话道:“今日花魁游街出来一帮子黑巾队伍绑了你家花魁妹妹!”
平阳公主在旁狠狠瞪了郭舍人一眼,刘彻也略微咳嗽一声,表示他不该抢皇上的话,郭舍人垂头缩了缩脖子,李延年听闻消息咕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含热泪演的很真:“陛下施恩,千万要救微臣的妹妹啊,微臣愿将妹妹献给陛下,以感念陛下恩德!”
语毕,李延年邦邦磕头在地。
“爱卿,快请起,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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