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几日,鄯善黎的头渐渐不痛了,在碧痕的搀扶下也能慢慢走动。
这日午后,蝉鸣声大噪,南宫公主和碧痕似是去昆明池周边纳凉去了,听说还有什么宴会。临走时吩咐鄯善黎好生静养。
鄯善黎几日来在偏殿憋闷的很,南宫一走,便如狡兔脱笼,偷偷溜了出来,只是腿脚不便的她只能一步一步的挪,正在欣赏满园繁花锦簇,忽见不远处院中一架藤蔓缠绕的秋千架,心里不禁痒痒的很。
待鄯善黎坐上秋千,竟发现自己腿脚不便,不好晃动,刚要起身,却不料秋千却忽然晃荡了起来。鄯善黎咯咯笑道:“碧痕,难道是你回来了?怎么没和南宫姊姊一块儿?”
见无人应答,鄯善黎又猜:“不说话,那你不是碧痕,是鹅黄?”
对方还是不说话。
总不能是南宫姊姊吧?
鄯善黎好奇地回过头,正瞧见刘彻立如松柏,在安静地晃着秋千。
鄯善黎吃了一惊,赶忙蹦了下来,却不料腿一酸,险些摔倒,正撞在奔过来的胶东王怀里,鄯善黎想起身,却发现腿脚无力,自己被紧紧地抱着,动弹不得。
这一幕刚巧被来探望鄯善黎的韩嫣瞧见,他立于门边,衣袂随风翻飞,眼里是不可名状的酸楚,他没有进门,默默看了许久,转身离开了。
“彻哥哥……”鄯善黎抬头看向刘彻:“你怎么来了?”
刘彻扶起鄯善黎,仔细端详一番,道:“好些了?”
“恩,好多了。多亏了韩公子,听他们说是他拿来的珍贵药引子,我才得救。不然恐怕秋蝉真的命不久矣。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他才好。”鄯善黎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是说韩嫣?”
“恩,是的,还没问过,韩公子他是?”鄯善黎问道。
“他是韩王信的孙子,本王的伴读,也算是发小。”刘彻眼神坚定,嘴角略微上扬,坚毅冷峻的面容上少有的出现一丝喜色,又转瞬即逝了。
“他救你也是应当,不然本王定拿他是问。要说谢的话,本王替你谢过便是了。”刘彻眉头微蹙,似有心事。
鄯善黎看出刘彻今日与往日不同:“彻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吗?怎么看你不是很开心。”
刘彻叹了口气:“我本该早些来看望姊姊和你,只是这几日俗务缠身,不得抽空。西域大祭司借着前来进贡宝物的当口,来探听咱们大汉的虚实,怕是和匈奴有关,这不,大祭司在朝圣之日出了几个问题,倒问的朝堂之上的臣子个个哑口无言,引得西域各族对我们大汉嘲笑,说是三日内不给出答案,足见我们大汉无人。而今日便是第三日了。”
“什么问题?能和秋蝉说说吗?”鄯善黎侧头望向刘彻,眼神澄澈。
“第一个问题,这天上有多少颗星星?第二个问题,这西域的地上有多少羊群?这第三个问题么,大汉有几位公主做了匈奴的阏氏?”刘彻双手攥拳,微微叹息:“这三个问题,个个刁钻,只有第三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却无法回复,回答不好简直有失我们大汉的颜面。”
鄯善黎眼睛骨碌一转,计上心来:“彻哥哥,这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他。”
“哦?这些问题有关国体,兹事体大,万万不可儿戏。”刘彻眼睛放出询问的目光,静静望着鄯善黎。
鄯善黎背过双手,昂起胸脯:“彻哥哥可愿意信我一回?”
刘彻还是没有答应,只是看着鄯善黎的眼睛,那眼神中的坚定和自信倒叫胶东王刘彻有了些许的松动。
“此事为国之大事,若你不去此事则与你无关,家国颜面自有能人挽救!若是你去,则家国颜面系于一身,在外国使节面前丢了颜面,可是死罪!就是我和姊姊也是无法保你,你真的要来趟这个浑水吗?!”刘彻双手扶住鄯善黎的肩膀,言辞恳切。
鄯善黎眼神坚定:“家国急难,小女子有良策岂能不为。就算捐躯为国,也无甚可惜。况且,我有这个把握!就算丢了颜面,在西域使节面前也不过是婢女丫鬟,不足代表大汉国体。此为万无一失之策。”
胶东王刘彻眼波流转,眼神如深沉大海,不发一言,似是思绪良多。
“报——”
二人正踟蹰间,外面的传令官已经寻了来,向刘彻躬身行礼,“王爷千岁,有要事启奏。”
“说!”刘彻眉毛斜飞,淡淡应道。
“圣上正在昆明池摆宴款待西域大祭司格楞哈和几个西域使节,传王爷过去共同赴宴。”
“恩。知道了。”刘彻看了看鄯善黎,见她重重点头,便将侍从召唤回来,“多备一驾步辇,给秋蝉姑娘坐。”
昆明池上水波潋滟,习习微风吹拂着柳树的枝条,摇摆着自己的腰肢。池子上是水榭歌台,丝竹声声。
圣上与西域来使正在欢宴,陈阿娇眼睛最犀利,遥遥便望到刘彻,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容,转而又见到后面还有一驾步辇,不免仔细观瞧,见竟是秋蝉,登时变了脸色,一下站了起来,馆陶公主拉了拉她的裙子,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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