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的厨娘小媳妇 第119章 精心烹制获赞赏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崭新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芷起了个大早，最后一次清点要带去苏府的物什。专用的模具、雕刻小刀、几个密封好的罐子（里面是她提前熬好的糖桂花、蜜渍陈皮等），以及部分需要保持最新鲜度的特殊食材，都分门别类，整齐地码放在两个大食盒里。

赵重山今日特意换了身干净的深蓝色布衣，头发也用木簪束得一丝不苟。他沉默地将食盒搬上租来的驴车，动作稳当仔细。阿旺和小草也早早来到店里，两人脸上既有兴奋又有紧张，反复检查着今日店里要售卖的常规点心，确保万无一失。

“东家，您放心去，店里有我们呢！”阿旺拍着胸脯保证。

小草也用力点头：“老板娘，您一定行的！”

姜芷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心中暖融，笑着叮嘱了几句，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一身半新的藕荷色细布衣裙，干净利落，不失礼数也不显张扬。她深吸一口气，对赵重山道：“我们走吧。”

驴车轱辘，驶离了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向着城西苏府的方向行去。越靠近苏府，环境越发清幽，高墙大院，青石板路也平整宽阔了许多。赵重山驾着车，脊背挺直，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像是在执行一趟重要的镖务，确保路况万无一失。

到了苏府角门，早有仆役等候。周管家迎上来，见到同来的赵重山，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客气地将二人引了进去。赵重山将食盒交给苏府的仆役，对姜芷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姜芷知他不习惯这种高门内院的应酬，便点点头：“好。”

随着周管家穿过几重院落，但见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虽不显豪奢，却处处透着雅致与底蕴。宴席设在花园内的“听荷轩”，此时虽已过荷花盛期，但残荷听雨，别有一番清寂韵味。轩内布置清雅，临水的一面窗户大开，窗外景致一览无余。

厨房设在听荷轩附近的一处厢房，早已打扫得一尘不染，灶台、案板、各种厨具一应俱全，且都是上好的材质，比姜芷店里的后厨宽敞明亮了不知多少。两个十三四岁、模样伶俐的小丫鬟垂手立在门口，显然是派来给她打下手的。

“姜老板娘，这便是厨房。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们。老爷和客人们约莫申时初到，还有一个多时辰的准备时间。”周管家交代道。

“足够了，多谢周管家。”姜芷谢过，立刻投入工作。她先指挥两个小丫鬟将带来的食材工具安置好，又熟悉了一下厨房各种物件的摆放。然后，她系上自带的围裙，净手，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

时间紧迫，需得统筹安排。她先取出已经浸泡好的糯米和莲藕，准备制作最费时的“琉璃藕韵糕”。将糯米塞入藕孔，上锅蒸制的同时，她开始处理螃蟹。新鲜的活蟹，需要现拆蟹粉才能保证极致的鲜味。这活计繁琐考验耐心，姜芷亲自上手，动作熟练地将蟹肉蟹黄剔出，两个小丫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拆蟹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蟹粉拆好，姜芷又立刻着手和面，准备“蟹粉小酥饼”的油酥皮。水油皮和油酥的软硬、比例需恰到好处，反复的折叠擀压是起酥的关键。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专注的神情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

另一边，栗子已经提前蒸熟过筛，得到了细腻的栗蓉，正在一旁晾凉备用。制作“菊花佛手酥”的水油皮和馅料也分别和好。杏仁豆腐是昨晚就做好的，已经冷凝成型，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静待最后的点缀。

厨房里只听得见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刀落在案板上的笃笃声，以及蒸锅里水汽氤氲的细微声响。两个小丫鬟起初有些拘谨，但在姜芷清晰温和的指令下，也渐渐放松下来，帮忙筛粉、洗刷工具，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姜芷全神贯注，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她不仅要保证点心的味道，还要兼顾造型的美观。每一个“菊花佛手酥”的花瓣都要捏得逼真自然，每一个“蟹粉小酥饼”的大小都要均匀一致。摆盘的器具是苏府提供的上等白瓷，她小心地将成型待烤或待蒸的点心半成品放入其中，脑中已经构想好出盘时的最终模样。

申时将至，第一批需要蒸制的“琉璃藕韵糕”已经出锅。藕香混合着糯米的清香弥漫开来，藕片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嵌入的糖渍桂花如同琥珀，晶莹剔透。姜芷将其小心取出，晾凉定型。

烤炉也预热好了，刷上蛋液的“蟹粉小酥饼”和“菊花佛手酥”被送了进去。不一会儿，浓郁的酥香和蟹粉的咸鲜香气便飘散出来，勾人食欲。

最后，姜芷将凝固好的杏仁豆腐从模具中轻轻扣出，切成均匀的菱形块，放入浅口白瓷碗中，淋上少许新熬的桂花蜜，那如玉的质地衬着金黄的蜜汁，愈发显得温润诱人。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客至。

申时初，轩外传来了谈笑声。周管家进来示意：“姜老板娘，老爷和客人们到了，可以上点心了。”

姜芷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她先让丫鬟将四碟干点——蟹粉小酥饼、菊花佛手酥、栗子甘露盏（已从蒸笼取出，淋好蜜汁）以及一碟她额外准备的、造型如秋叶的芝麻薄脆——用托盘端上。

接着，是热乎的“琉璃藕韵糕”和温润的“梨香枇杷冻”。最后，才是作为压轴的“杏仁豆腐”。

点心一道道送上，姜芷留在厨房，心却跟着点心一起到了轩内。她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话语声，但听不真切，这等待的时光显得格外漫长。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围裙的一角。

忽然，一个小丫鬟快步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老板娘，老爷和客人们都对点心赞不绝口呢！尤其夸那杏仁豆腐和藕韵糕！”

姜芷心中一松，嘴角微微上扬。但赞赏并未结束。过了一会儿，周管家亲自进来，笑容满面：“姜老板娘，老爷请您过去一趟，几位贵客想见见制作这精妙点心的师傅。”

姜芷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用湿布擦了擦手，深吸一口气，跟着周管家走向听荷轩。

踏入轩内，只见七八位年龄与苏老相仿、气质儒雅的老者围坐在一张红木圆桌旁，桌上摆着的正是她精心制作的点心，大多已用了大半。苏老坐在主位，见到她，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姜老板娘来了。”苏老抬手示意，“诸位，这位便是‘回味斋’的老板娘，姜芷。今日这些点心，皆出自她之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姜芷身上，有好奇，有欣赏，也有探究。姜芷压下紧张，上前几步，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小妇人姜芷，见过苏老爷，见过各位老先生。”

一位身着褐色绸衫、面容清癯的老者抚须笑道：“想不到能做出如此雅致点心的，竟是位如此年轻的娘子。老夫尝这杏仁豆腐，口感细腻滑润，杏仁香气醇厚而不涩，火候掌握得极佳，比之京中‘玉露斋’的亦不遑多让。尤其是这桂花蜜，清甜不腻，画龙点睛。”

另一位微胖的老者指着那碟几乎见底的蟹粉小酥饼道：“这酥饼更是难得！蟹粉鲜美异常，显然是现拆的，酥皮层层分明，入口即化，咸香适口，佐茶极品！”

“还有这藕韵糕，”一位气质沉静的老者接口，“看似简单，却最见功夫。藕香清雅，糯米软糯，甜度恰到好处，形色俱佳，颇有古意。”

苏老听着老友们的夸赞，脸上颇有光，笑着对姜芷道：“姜老板娘不必拘谨。这几位都是老夫的挚友，于饮食之道各有见解。他们夸赞，乃是真心觉得好。尤其是这杏仁豆腐，经你之手，比那日在你店中所尝，似乎更精进了一层。”

姜芷心中感激，再次敛衽道：“多谢苏老爷和各位老先生谬赞。小妇人技艺粗浅，能得各位青眼，实是荣幸。尤其是这杏仁豆腐，能有所进益，全赖日前苏老爷不吝指点南北杏调配之法，小妇人受益匪浅，在此拜谢。”她说着，向苏老郑重一礼。

苏老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哈哈一笑：“老夫不过随口一提，你能举一反三，精益求精，才是难得。”他转向众人，“诸位有所不知，这姜老板娘不仅手艺好，更好学心细，一点即透，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看姜芷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重视。先前那褐色绸衫的老者问道：“姜老板娘，老夫冒昧一问，你这手艺是家传还是师承？”

姜芷恭敬答道：“回老先生的话，并非家传，也未曾正式拜师。多是平日自己喜欢琢磨，偶尔得些残谱旧方，自行尝试改进罢了。”

“自学成才？”几位老者更是惊讶，相互交换着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那微胖的老者笑道：“了不得，了不得！天赋异禀，又肯用心，难怪能有此成就。苏兄，你今日这宴席，点心一项，可算是拔了头筹了！”

苏老捻须微笑，显然极为满意。他又问了些点心中食材搭配的巧思，姜芷都一一从容作答，言语清晰，态度不卑不亢。她提到秋季食材的运用，以及点心与茶饮、环境的搭配考量，更让在座诸位觉得此女不仅手艺佳，更有饮食之“道”的悟性。

又叙话片刻，姜芷见礼数已到，便适时告退，不打扰老友们的雅聚。

回到厨房，她的一颗心才彻底落回实处，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周管家随后跟来，递上一个比定金更丰厚的锦囊，笑容可掬：“姜老板娘，这是老爷吩咐给的酬劳，老爷和客人们都极为满意。老爷还说，日后府中若有宴饮，还要劳烦老板娘。”

“多谢苏老爷，多谢周管家。”姜芷接过酬劳，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次算是圆满成功了。

收拾好工具，辞别周管家，姜芷走出苏府角门时，夕阳正好。赵重山依旧等在驴车旁，身姿挺拔如松。见到她出来，他快步迎上，目光在她脸上仔细扫过，见她眉眼间虽有疲惫，但更多是轻松与喜色，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放松。

“怎么样？”他问，声音依旧简洁。

姜芷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眼中闪着光，像是落满了夕阳的金辉：“他们都很喜欢。”

赵重山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接过她手中的空食盒，只道：“嗯，回家。”

回去的路上，姜芷终于放松下来，靠在微微摇晃的车厢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熟悉街景，开始絮絮叨叨地跟赵重山讲述方才在苏府的经过，客人们如何夸赞，苏老又如何替她说话……她的声音轻快，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赵重山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驾着车，偶尔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作为回应，但他挺直的背影和专注侧耳的姿态，无一不在表明他在认真倾听。

驴车驶回“回味斋”时，天色已近黄昏。阿旺和小草早已翘首以盼，见到姜芷平安归来，且面带喜色，立刻围了上来。

“老板娘，怎么样？顺利吗？”

姜芷笑着点头，将苏府众人的赞赏和额外的酬劳说了，两个伙计顿时欢呼起来，比过年还高兴。

当晚，姜芷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家常小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格外温馨。阿旺和小草叽叽喳喳，仿佛是他们自己去苏府露了脸。赵重山虽依旧话少，但给姜芷夹菜的次数明显多了。

夜深人静，姜芷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日的紧张、忙碌、被认可的喜悦，以及对未来更广阔的设想，在她心中交织。她侧过身，看着身旁已然熟睡的赵重山，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宁。

她轻轻靠过去，将额头抵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心中充满了踏实与力量。这条路，她走得战战兢兢，却也走得坚定不移。而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苏府的私宴，如同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也让她更加确信，凭着自己的双手和智慧，一定能在这异世，和身边这个人，创造出属于他们的、越来越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