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寒州“临机专断”的授权下,一张由刑部、大理寺、军方稽查司及“北雪初晴”暗线交织而成的大网,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铺开。京畿之地的地下黑市、三教九流汇聚之所、乃至某些看似清贵的府邸外围,都悄然多了几双审视的眼睛。
陆沉星并未直接参与明面的搜捕,那太过引人注目。他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解读”和“追踪”上。
镇国公府内一间被多重阵法隐蔽的静室中,陆沉星闭目盘坐。面前摊开放置的,是墨痕命人从乱葬岗试验场秘密拓印带回的能量残留图谱、矿物碎屑样本、以及那些扭曲符文的摹本。这些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尽可能保留了原始能量印记的物件。
他并非用肉眼去看,而是将灵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丝丝缕缕地浸入这些物品残留的“信息场”中。眉心祖窍内,“星穹密藏”虚影缓缓旋转,为他提供着超越常理的感知与分析框架。
与当初净化顾家邪术核心时的激烈对抗不同,此刻他更像一个冷静的考古学者,在废墟中拼凑线索。那暗红矿物的碎屑上,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属于婆利洲某处特定矿脉的“地气”印记,与顾家当年所用的大宗货物来源略有不同,似乎是小批量、新近偷运入境的。“看来他们换了供货渠道,或者……原有的被我们掐断了。”陆沉星心中暗忖。
那些扭曲符文,虽然形制诡异,但在“星穹密藏”传承的知识对照下,他能分辨出其中拙劣模仿灵语族某些基础净化符文的痕迹,但核心却扭曲向了汲取生命、污浊灵魂的邪路。“似是而非,故意误导,但内核的‘掠夺’与‘腐化’意图很明显。”他指尖虚点符文摹本上几个关键结构,默默记下其能量流转的节点特征。
最让他凝神的是那份能量残留图谱。图谱显示,试验场最后一次仪式激发的能量波动,虽然微弱,但其频率与衰减曲线,与之前顾家大型仪式以及星海中被污染光点的波动,存在某种隐晦的“谐振”关联。仿佛一根极细的、无形的线,将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污秽事件隐隐串联。
“难道……这些散布的邪术点,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更高层级的‘源头’或‘协调者’?就像星海中那些被污染的光点,都受到同一股暗红能量的侵蚀?”一个惊人的推测浮现心头。若真如此,那么清除这些零散的试验场,就如同剪除蔓草的枝叶,若不找到深埋地下的根茎与种子,迟早会再次萌发。
他将这些分析、推测以及能量特征细节,整理成一份简洁的密报,通过特殊渠道送至母亲手中。他如今已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这份独特的感知与分析能力,在应对此类隐蔽而诡异的威胁时,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这既是力量的增长,也是责任的具现。
沈清辞收到密报,仔细阅看后,眼中闪过赞许与深思。她立刻召来墨痕,调整了部分调查方向。
“重点查一查近半年所有入境货物,尤其是从东南沿海几个与婆利洲有间接贸易往来的港口入关的,记录在案或可疑走私的矿物、特殊药材、骨制品,核对其中是否有与少爷描述的能量特征相符者。不必拘泥于‘邪异’外观,有些可能伪装成普通货物。”沈清辞下令,“同时,监控帝都及周边所有已知的、有能力进行粗浅能量仪式的场所和个人,包括那些落魄的方士、隐居的巫医、乃至某些喜欢搞神秘聚会的贵族子弟。留意他们近期是否接触过来历不明的‘古籍’或‘导师’。”
她要将陆沉星发现的“谐振”线索落到实处,试图找出串联这些事件的“线”。
“另外,”沈清辞指尖轻敲桌面,“朝中近日,对国公爷行权之事,有何议论?”
墨痕低声道:“明面上自是无人敢置喙。但暗地里,尤其是几位宗亲王和李太妃那边,颇有些怨言,认为国公爷权力过重,长此以往恐成霍光、王莽之流。他们虽不敢直接对抗,但在一些小事上,开始有意无意地拖延、掣肘,尤其涉及人员调动和资源分配时。还有……最近陛下身边,那几个新来的小太监宫女,似乎总在陛下读书疲倦或心情不佳时,说些市井流传的关于‘权臣势大’、‘主少国疑’的闲话故事,虽未指名道姓,但意在何为,不言而喻。”
沈清辞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伎俩止于此矣。他们越是如此,越显得心胸狭隘,不顾大局。”她沉思片刻,“陛下那边,几位讲读翰林近日授课,可还尽心?”
“极为尽心。尤其按夫人吩咐,近日多讲《史记》中《孝文本纪》、《孝景本纪》,着重文景之治时君臣相得、善用能臣、轻徭薄赋以致太平的典故。也讲了《霍光传》,但侧重于霍光辅佐昭帝、废黜昌邑王刘贺以安汉室的‘大忠’,以及其家族后来覆灭的教训,强调‘为臣者当忠谨,为君者当明察’。”
“很好。”沈清辞颔首,“让咱们在宫里的人,也适时在陛下面前,提一提国公爷近日为查处邪术余孽,如何夙兴夜寐,如何顶住压力调集各方力量。要让陛下知道,权力用在何处,为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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