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渐渐清晰,熟悉的城墙与巍峨宫阙在秋日晴空下显得格外肃穆。陆沉星勒马驻足,望着这座他离开数月、却仿佛隔了数年之久的城池,心境已然不同。
护卫们在他身后静立,他们能感觉到,这位“陈星”公子自西南归来后,身上那股沉静内敛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并非威压,而是一种如星空般浩瀚深邃的平静,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走吧。”陆沉星收回目光,轻轻一夹马腹。马蹄声在官道上重新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稳的韵律。
城门守卫显然已得到通知,验看过特殊令牌后,恭敬放行,甚至未敢多看一眼马车上那位风尘仆仆却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陆沉星能感觉到,城防似乎比往日更严密了几分,盘查虽未刁难寻常百姓,但对携带货物、形迹可疑之人格外仔细。母亲的手笔,他想。东南海外的窥探,终究是让帝都绷紧了弦。
他没有直接回镇国公府,而是依循指示,先至城中一处不起眼的货栈。那里是“北雪初晴”的秘密据点之一。早已等候在此的墨痕迎了出来,见到陆沉星安然归来,眼中掠过一丝如释重负。
“少爷,夫人请您先在此稍事休整,晚间再回府。”墨痕低声道,递上一套崭新的锦袍,“府外近日……耳目稍杂。”
陆沉星会意。父亲北境大捷,威望更隆,加上母亲一系列暗中的推波助澜,陆家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镇国公府的动静。他这位“久病静养”的世子突然回府,难免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和探查。
“有劳墨叔。”他接过衣袍,随墨痕进入内室。沐浴更衣,洗去一路风尘,换上象征身份的华服,镜中人眉目清朗,眸光沉静,周身那股隐约的星辉气韵被华服稍掩,却更添几分清贵深不可测之感。
他并未浪费时间。静坐于内室,阖目凝神,意念沉入眉心祖窍。“星穹密藏”的虚影缓缓旋转,与自身星图共鸣,丝丝缕缕的星辉自虚空汇聚,无声无息地滋养着他连日奔波的些许疲惫,同时也将他的灵觉如同水波般,谨慎地向外扩散。
并非为了探查什么机密,而是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去“感受”这座熟悉的帝都。在获得更完整的灵语族认知后,他对能量流动的感知敏锐了何止十倍。他能“看”到皇宫方向那股庞大而略显紊乱的龙气(新帝年幼,根基未稳);能感觉到某些达官显贵府邸中或堂皇、或晦涩的气息交织;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城市某些角落,几缕与顾家邪术、婆利洲异物隐隐相似、却又更加隐蔽微弱的阴冷波动——那是海外势力或残余党羽可能活动的痕迹。
“污浊侵蚀,无孔不入。”陆沉星心中默念。星空壁垒所要对抗的,是弥漫性的、试图扭曲秩序本质的黑暗。而在这尘世帝国,权力争斗、人心鬼蜮、外敌渗透,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污浊”?净化与守护,未必总是需要星光巨网与邪气光柱的对撞,于细微处洞察、疏导、清除,亦是践行使命。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清明更盛,对接下来要面对的帝都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框架。
傍晚时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朴素马车,悄然驶入镇国公府的后门。沈清辞早已在僻静的内院书房等候。
门扉轻启,陆沉星步入。母子目光相接的刹那,沈清辞眼中瞬间盈满了无法掩饰的激动、欣慰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她快步上前,双手握住儿子的手臂,仔细端详,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又仿佛要看清他内在翻天覆地的变化。
“瘦了些,但精神极好。”沈清辞的声音有些微颤,旋即化为更深的温柔与骄傲,“眼神不一样了,星星。看来,西南之行,你所得远超预期。”
“让母亲挂心了。”陆沉星感受到母亲掌心传来的温暖与微微的颤抖,心中一酸,郑重点头,“孩儿无恙,且确有收获。只是……责任也更重了。”他简要将秘境中所见、所获传承的核心要义,尤其是关于“星空壁垒”、“观测节点”、“钥匙归位”的认知,低声告知母亲。
沈清辞静静听着,面色从初时的震撼,逐渐转为沉凝的思索。她拉着陆沉星坐下,亲手为他斟上温热的参茶。
“横跨星宇的守护使命……难怪你身负如此异能。”沈清辞轻叹一声,目光却愈发锐利,“如此说来,你未来之路,注定不会局限于这方朝堂,甚至这片大陆。”
“但尘世根基,不可或缺。”陆沉星接口,语气平稳,“若无家族为后盾,无权力护身,莫说追寻星宇使命,便是应对眼前海外窥伺、朝堂暗流,亦将举步维艰。母亲为孩儿筹谋,孩儿明白。”
沈清辞欣慰地笑了:“你能有此见地,为娘便放心了。权柄是利器,可用以劈荆斩棘,亦可伤及自身。关键在于执器之人为何而用,心志如何。”她话锋一转,“你归来正是时候。朝中局势,已有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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