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彻底合拢,将外界所有的目光、喧嚣与探究隔绝。舞台后方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昏暗与寂静,只有应急灯散发着惨淡的光。
沈屿还僵立在原地,脚踝处迟来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再次软倒。
一只手臂再次及时地扶住了他,这次是匆匆赶上来的周谨。
“沈先生!您怎么样?”周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他看了一眼沈屿明显不自然的左脚,眉头紧锁,“医生!快叫医生!”
现场顿时一片忙乱。队友们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和复杂难言的情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联系医疗队。
沈屿被周谨和另一个工作人员搀扶着坐到后台的椅子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混乱地高速运转着。
陆沉舟……
他刚才……真的上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扶住了即将摔倒的他?
还对全场说了“继续”?
这太荒谬了!这根本不符合陆沉舟一贯冷酷、精准、不容许任何意外和失控的行事风格!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沈屿这个“所有物”差点在台上出更大的丑,损及他的颜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个短暂的、紧密的接触,那只手臂不容置疑的力量,那近在咫尺的、冰冷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眸……所有的细节都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搅得他心神不宁。
“让开!”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后台所有的嘈杂。
围着沈屿的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陆沉舟去而复返。
他已经脱掉了刚才上台时可能沾上灰尘的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领口扣子一丝不苟地系着,仿佛刚才那个在舞台上做出惊世骇俗举动的不是他。但他的脸色却比平时更加冷峻,周身散发着的低气压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他径直走到沈屿面前,目光先是落在他肿胀的脚踝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那眼神冷得像是能冻结血液。然后,他的视线才缓缓上移,对上沈屿那双因为疼痛和震惊而显得有些涣散、却又努力想要看清他的眼睛。
“疼?”陆沉舟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质问。
沈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陆沉舟没再说话,只是弯下腰,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伸手捏住了沈屿受伤脚踝的上方和小腿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医生检查般的专业和冷静,仔细按压了几下。
沈屿痛得浑身一颤,咬紧了下唇才没叫出声。
“骨头没事,旧伤撕裂,软组织二次损伤。”陆沉舟迅速做出判断,直起身,对周谨吩咐道,“送他回公寓,让李医生过去。”
“是,陆总。”周谨立刻应下。
陆沉舟的目光再次落到沈屿脸上,那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深沉的、沈屿无法完全理解的审视。
“逞能的代价,记住了?”他丢下这句话,不再停留,转身,迈着依旧从容却更加冰冷的步伐,消失在后台通道的尽头。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表演如何,没有关心结果,只留下了一句关于“代价”的冰冷评判。
沈屿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代价……
他当然记住了。
这钻心的疼痛,这狼狈的收场,这被当众“拯救”的屈辱……都是他逞能、他试图证明自己的代价。
可是……如果他不逞能,如果他安于做一个被保护、被限制的“伤兵”,那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永远活在陆沉舟的羽翼(或者说牢笼)下,做一个合格的、不会出错的摆设吗?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混杂着脚踝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
回到陆沉舟的公寓,家庭医生已经等在那里。重新检查、上药、包扎,又是一番折腾。医生再次强调了必须静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屿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周谨送走医生后,看着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沈屿,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沈先生,网上……已经有些舆论在发酵。关于陆总上台的事,公司会进行管控,您不必担心。您先好好休息。”
沈屿缓缓转过头,看向周谨,声音沙哑:“周特助,陆总他……为什么会上去?”
周谨推了推眼镜,避开了他的视线:“陆总的行为,自有他的考量。这不是我该过问的。”
自有他的考量……
又是这句话。
沈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是啊,陆沉舟做任何事,都自有他的考量,而他沈屿,只需要接受结果就好。
周谨离开后,公寓里再次只剩下沈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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