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形势焦灼,而北狄又趁此机会对大雍军队进行了大规模偷袭偷袭,关墙下敌我双方的尸体交错叠压,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铁锈混合的窒息味道。
“陛下!陛下受伤了!快传军医!”
一声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惊呼,猛地划破了主营区劫后余生的短暂死寂。只见几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的亲兵,用临时拆下的门板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身影,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脚步踉跄却速度极快地冲向中央那座最大的、飘扬着玄色龙旗的主帅大帐。
那被抬着的身影,身着属于皇帝萧烬的、此刻已被鲜血和尘土玷污的明光铠,胸口偏左的位置,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刀伤如同恶兽张开的巨口,即便被紧急包扎过,暗红色的血液依旧不断地渗出,浸透了厚厚的绷带,顺着铠甲的纹路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干燥的土地上溅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他的脸色——或者说,沈娇娇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意识深处,萧烬的灵魂正在经历一场远比**创伤更为酷烈的、近乎毁灭性的风暴!
他清晰地、一丝不差地“感受”到了那柄北狄弯刀是如何以刁钻的角度破开铠甲缝隙,是如何蛮横地撕裂皮肉,切断纤维,甚至能“听”到骨骼与刀锋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那是一种纯粹的、尖锐到极致的物理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反复刺穿他的神经。
然而,比这**剧痛更让他灵魂战栗、几乎要瞬间崩溃的,是那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无力感与恐慌!
他就像一个被囚禁在自己身体最深处、透明棺材里的幽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界的一切,感受着沈娇娇正在承受的所有痛苦,感受着生命力如同指间流沙般随着汩汩流淌的鲜血一点点消逝,带来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
可他,却连动一动手指,抬一抬手臂,甚至发出一声最简单的、痛苦的呻吟都做不到!
他被死死地禁锢在这意识的牢笼里,空有帝王的意志和滔天的怒火,却只能做一个最无能、最绝望的旁观者!
他竟无法抢夺身体的主导权!!
【娇娇!】
【撑住!你给朕撑住!不准睡!听见没有!】
他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疯狂地咆哮、冲撞,如同困兽犹斗,试图冲破那层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他能“听”到外界传来的所有声音:军医提着药箱狂奔而来的、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亲兵们压抑不住的、带着恐惧和悲痛的低声啜泣;将领们强作镇定、却难掩慌乱的商议声……
而更清晰地传入他灵魂的,是来自沈娇娇意识深处,那些断断续续、强装镇定、甚至试图用她特有的方式来分散注意力的意念波动——
“嘶……妈的……真他娘的痛啊……这感觉……比穿越前痛经最厉害的时候……还要狠上一万倍……你们倒是给我上麻药啊……没有麻药吗……┭┮﹏┭┮呜呜呜,痛死老娘了!”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时候不能刷手机!不能看沙雕视频!不能舔屏我的电子男朋友们!至少……至少能麻痹一下痛觉神经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萧烬这小子……以前在宫里……是不是也经常……默默承受这种……甚至更严重的伤痛?怪不得……性格那么别扭……那么能忍……原来都是……被现实毒打出来的……”
就在这时,沈娇娇那逐渐涣散的意识,似乎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意识海里那如同海啸般翻涌的、几乎要将他自身都吞噬的恐慌与深不见底的绝望。
一股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坚定、带着她特有那种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劲头的意念,顽强地穿透了痛苦的迷雾,传递了过来,试图进行安抚:
“喂……小烬烬……别……别瞎慌……稳住……”
“老娘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敢……轻易收的……”
“这点小伤……还……还扛得住……”
这断断续续的意念,仿佛耗尽了她最后积攒起的一点力气。
传递完毕后,她那原本就如同烛火般摇曳的意识之光,骤然急剧地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没有任何回应的、冰冷的沉寂与黑暗之中。
【娇娇!!!娇娇——!!】
萧烬的灵魂发出了无声的、却足以震裂寰宇的绝望嘶吼!那是一种被硬生生剜去心脏、撕裂魂魄的极致痛楚!
他感觉支撑自己存在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化为齑粉!什么万里江山,什么社稷重任,什么蛰伏多年的血海深仇,什么励精图治的帝王霸业……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所有颜色和意义,变得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这天下我不要了!这龙椅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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