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那石破天惊的“帅哥宣言”,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从铁青变为煞白,精心描绘的柳眉倒竖,涂着丹蔻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龙椅上的身影:“皇、皇帝!你……你可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堂堂一国之君,竟在大殿之上口出如此狂言,成何体统!”她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宦官首领谢慎阴恻恻地开口,声音低沉滑腻如毒蛇吐信:“陛下莫不是魇着了?需不需要奴才传太医来给您扎几针,醒醒神?”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眼神却如冰锥般刺骨。
“扎针”二字,像一把淬毒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沈娇娇脑中属于原主萧烬的恐惧记忆碎片——冰冷的针尖在烛火下闪烁寒光,一点点刺入幼嫩指甲缝的剧痛,太后那张慈祥面容下冷酷的眼神……
沈娇娇心底一寒,这还要逼我发疯啊,声音嘶哑破碎:“退下!都给朕退下!”
她状若疯癫,宽大的龙袍袖摆胡乱挥舞,直接把御案上那盏景德镇御窑产的青花茶盏扫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褐色的茶水在金砖上蜿蜒流淌。
这一下,连一直冷眼旁观的老谋深算的顾长渊都皱紧了眉头,指节无意识地在袖中收拢。太后死死盯着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似乎在判断这突如其来的疯癫是真是假。
殿内寂静无声,只闻秀女们压抑的抽气声。
最终,太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慈母模样,只是那关切未达眼底:“皇帝龙体欠安,心神耗损,今日选秀就此作罢!谢公公,快扶陛下回养心殿静养,传太医院院判亲自诊治!”
沈娇娇心中冷笑:呵,老妖婆,跟朕斗戏?你那些宫斗套路在姐刷过的几百部短剧面前就是小儿科!等朕的八块腹肌帅哥团到位,第一个“诊治”你!
她被谢慎和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搀扶”着,几乎是架着离开了太和殿。
一路上,谢慎那冰冷滑腻如同毒蛇的目光始终黏在她的后颈,让她如芒在背,仿佛随时会被咬上一口。
回到养心殿,屏退左右,沈娇娇才真正松了口气,浑身虚脱般瘫坐在那张宽大冰冷的龙床上。这皇帝当得,比她在现代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还要心力交瘁!
她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仔细打量这间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寝殿。殿内陈设极尽奢华,紫檀木雕龙纹的家具,博古架上摆着稀世珍宝,鲛绡帐,夜明珠……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却无一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和冰冷,像一座精致的黄金牢笼。
她起身踱步,鬼使神差地走到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御书案前。案上笔墨纸砚齐全,皆是上品,却摆放得整齐得过分,纤尘不染,仿佛很少被它的主人使用。
她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又拉开另一个……指尖忽然触到一层微不可察的凸起,与其他地方的平滑截然不同。
有暗格!
沈娇娇的心跳漏了一拍,凭借阅剧多年的经验,她屏住呼吸,指尖在抽屉内侧细细摸索,果然在右上角摸到一个小小的、略有松动的木榫。
她轻轻按下。“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书案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无声滑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泛黄、边缘严重磨损起毛的册子。
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她怀着一种窥探他人最深秘密的紧张与好奇,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一种略显稚嫩却带着隐忍力道的笔迹写下的字,让她呼吸一滞。
【嘉佑三年,腊月初八,雪。今日背不出《帝范》第九篇,母后(太后)说慈母多败儿,让孙嬷嬷用绣花针……刺朕的右手食指。十指连心,很痛。血珠冒出来,滴在《帝范》上,像红梅。但朕不能哭,哭了会被罚在雪地里跪更久。朕是皇帝,皇帝不能哭。】
沈娇娇的手猛地一抖,册子差点脱手,仿佛那冰冷的针尖隔着时空扎在了自己的指尖,带来一阵尖锐的幻痛。
她稳了稳心神,颤抖着往后翻。纸张粗糙,墨迹深浅不一,记录着岁月的残酷。
【嘉佑五年,春分。谢慎这条老狗!他竟敢用带倒刺的铁链锁住朕的脚踝,说怕朕梦游惊驾,伤了龙体!朕挣扎,链子的倒刺勾破了皮肉,流血了,粘在裤管上。他就在旁边笑着看,还问朕“陛下可清醒了?”……朕发誓,总有一天,亲政之日,要把他碎尸万段!不,千刀万剐!】
【嘉佑六年,惊蛰。饭菜是馊的。他们说陛下该体会民间疾苦。饿得受不了了,偷吃了供桌上的点心,被谢老狗发现,锁在偏殿三天,只有水。】
【嘉佑七年,秋,阴雨连绵。顾长渊又联合一众御史上了折子,字字诛心,暗示朕年幼德薄,不堪重任,应效仿古制“禅位于贤”。贤?他指的是他那尚在襁褓中吃奶的侄子吗?朕今日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们山呼万岁,却觉得自己像个被摆放在最高处的瓷偶,随时会被摔得粉碎。他们都当朕是傻子!是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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