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殿内的白光是温润的,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直抵本质的力量。沈砚、阿蛊、铃央三人依次踏入其中,身影便被那片柔和而深邃的光芒吞没。
过程比预想的短暂,也更为……平淡。
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对抗,没有心神被彻底剖析的剧痛,更没有幻象丛生的考验。沈砚只觉得自己仿佛浸泡在一片温暖的灵液中,意识变得极其清醒而客观,过往的许多记忆碎片——南疆的冒险、与阿蛊的相识、古禁地的博弈、大比中的战斗、乃至与云尘长老那番关于天道系统的惊人对话——都如同流水般自然浮现,却又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琉璃,清晰可见,却不再带有当时强烈的情绪色彩。
他能感觉到,一股宏大、古老、公正而略显“机械”的意念,如同精密的光束,扫过这些记忆,重点在于辨识其中是否含有对天衍宗的恶意、对正道的背离、以及与往生盟等邪魔势力的实质性勾结。对于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感悟和力量来源,这股意念似乎更多是“记录”与“评估”,而非简单的“审判”或“否定”。
他心中关于“天道系统”、“优质资产”的想法,如同最深处的潜流,并未主动涌出,却似乎也被那光束的边缘轻轻掠过,引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问心镜并未对此作出激烈反应,只是那镜面的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遇到了一个逻辑略微超出常规预设的“数据包”。
片刻之后,光芒收敛。
三人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问道殿内,殿内空旷古朴,唯有中央悬着那面古朴的铜镜。镜面依旧模糊,但仔细看去,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分,隐约能映出三人的身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失真感。
铃央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迷茫却似乎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洗礼后的沉静与反思。问心镜照见了她对宗门绝对的忠诚,也照见了她因沈砚和南疆见闻而产生的道心动摇与困惑。镜子没有给出答案,却让她看到了自己内心矛盾的真实图景,这本身便是一种澄清与解脱——她并非背叛了信仰,而是在探索信仰更复杂的维度。
阿蛊则是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问心镜对她的“扫描”相对简单,主要确认她对沈砚的助力出于报恩与共同目标,其蛊术本源虽异,却无主动害人之心,且对天衍宗暂无敌意。金蚕蛊的存在被感知到了,但问心镜似乎将其归类为一种特殊的“生命契约力量”,并未直接判定为邪恶。这让她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沈砚感受着体内并无异样,与鸿蒙阴阳舟、与那一丝有序鬼力的联系依旧稳固。他知道,自己通过了这次基础的“身份验证”和“安全扫描”。至于自己那些更深层次的想法,问心镜或许有所察觉,但只要不表现为对宗门的直接危害或与邪魔勾结,它便不会触发更严厉的“处置程序”。这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问心镜,更像是系统的一个“基础杀毒软件”或“权限验证工具”,而非全知全能的“管理员”。
殿门再次打开,云尘长老站在门外,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问心镜已验明,沈砚、阿蛊,你二人心向正道,虽行止有异,然无背逆勾结之实。此前诸般嫌疑,可暂予澄清。”云尘长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前回荡,“铃央,你恪尽职守,道心虽有波折,然本心不移,甚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多了几分深意:“沈砚,你既已恢复内门弟子身份,阿蛊亦得客卿之位,便当遵守门规,精进修行。宗门正值多事之秋,‘玄元并脉’在即,望你好自为之,莫负……自身之道。”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轻,却意味深长。
沈砚与阿蛊、铃央一同躬身行礼:“谨遵长老教诲。”
离开问道殿所在的断崖,返回分配给沈砚的独立小院途中,阿蛊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进入小院,启动隔音禁制,她才忍不住开口:“沈师兄,刚才在殿里,我眉心的金蚕本源……好像动了一下,很轻微,但和以往不同。”
沈砚眉头微挑:“哦?仔细说说。”
阿蛊闭上眼,细细感应了片刻,道:“不是躁动,也不是渴望吞噬,更像是一种……感应?或者说,共鸣?就在问心镜光芒笼罩我们的时候,金蚕本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召唤意味的悸动。那感觉……仿佛在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与它同源,或者能补益它、平衡它的东西,正在散发波动。”
沈砚神色一肃。金蚕蛊乃是南疆传说中的至尊蛊虫之一,至阳至刚,本源霸道。阿蛊一直以温和灵气蕴养,虽暂时平衡,但隐患未除。如今竟有东西能引动其本源感应?
“能感知到方向吗?”沈砚问。
阿蛊再次闭目凝神,眉心那点金芒微微闪烁。这一次,她尝试以金蚕本源那丝悸动为引,结合自身蛊术的感知,向冥冥之中探寻。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指向西北方向:“很模糊,但大致是那个方向……距离似乎非常遥远,中间隔着无数山川河岳、甚至可能还有空间阻隔。但那种召唤感……很奇特,并非单一的力量吸引,更像是……阴阳交汇、生死轮转之地散发的某种‘本源韵律’,恰好与金蚕本源中那一点至阳核心,形成了某种互补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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