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长老的回讯,并未让沈砚等待太久,却带来了一份更为复杂的“契约草案”。
宗门——或者说,以云尘长老为代表的妥协派——最终部分同意了沈砚的条件,但附加了更多限制与约束。核心内容是:允许阿蛊暂时栖身于天衍宗在离南疆最近的附属城池“云梦泽”中的一处隐秘别院,由云尘长老的一名记名弟子负责照看(实为监视),并承诺在沈砚正式回宗接受调查及大比期间,天衍宗直属势力不会主动对其不利。但此承诺不担保其他势力(如南疆本土势力、散修、或与天衍宗不睦的其他仙门)的威胁,也不意味着阿蛊可以自由活动,更不表示天衍宗承认其“客人”身份,她仍需遵守一系列限制条款。
作为交换,沈砚必须立即随铃央回宗,不得再拖延;需在大比中至少进入前八(而非最初的前五),并自愿接受问心镜核心三问;期间需配合宗门对其近期行为的调查,不得隐瞒;且在结果出炉前,需遵守宗门对“待查弟子”的一切规定。
这是一份典型的、充满仙门风格的“有条件妥协”契约。它满足了沈砚“保障阿蛊基本安全”的核心诉求,却又用无数细则将这种保障限制在最小范围内,同时抬高了沈砚需要付出的“对价”。并且,契约的履行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云尘长老的个人信誉和执行力,而非某种强制性的天地规则约束。
沈砚看完契约草案,沉默了片刻。他没有立刻讨价还价,而是看向阿蛊:“你怎么想?”
阿蛊咬了咬嘴唇,眼神却坚定:“沈师兄,这已经比预想的好很多了。至少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不用时刻担心被天衍宗追捕。至于其他风险……行走南疆,哪能没有风险?我相信你能在大比中证明自己,到时候,一切都会有转机。”
沈砚点了点头。他明白,这可能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宗门不可能为一个“南疆蛊女”提供正式庇护,能给出这种有限承诺,已是云尘长老极力斡旋的结果。至于前八的要求……他本就要全力争取前五乃至更高名次,前八只是底线。
“好。”沈砚转向一直静立旁观的铃央,“我接受这份契约草案。但需要云尘长老以传讯符正式确认,并附上其私人灵力印记作为部分担保。同时,我希望在抵达云梦泽别院,确认阿蛊安置妥当后,再随你返回天衍宗。”
铃央似乎早已料到沈砚会答应,点头道:“可以。我会将你的要求传回。那么,我们即刻动身前往云梦泽?”
“稍等。”沈砚走到阿蛊面前,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样东西:一枚刻画着简单阴阳符文、触手温润的玉佩;一小包用特殊油纸包裹、散发着清香的药粉;以及一枚非金非木、形状奇特的令牌。
“玉佩里有我三道剑气印记,激活后可形成简易防御并向我示警,但只能用一次。药粉是南疆几种常见毒瘴和毒虫的通用解药原料,你比我懂如何使用。令牌……”沈砚顿了顿,“是苏师姐当年赠我的一件信物,据说在某些天衍宗外围产业能起到一些作用,你留在身边,或许有用,但尽量不要轻易示人。”
他又低声嘱咐了几句,无非是小心谨慎、隐藏行迹、若有万一如何通过特定渠道联系他等等。阿蛊一一认真记下,将东西仔细收好。
“沈师兄,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阿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沈砚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言,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耽搁,由铃央引路,朝着云梦泽方向飞去。有了宗门指令和初步契约,行程顺利了许多。几日后,他们抵达了那座位于南疆边缘、被大片泽国与云雾环绕的仙凡混居大城。云尘长老安排的那处别院位于城西僻静处,果然已有其记名弟子(一位看起来颇为干练的筑基后期女修)等候。交接过程简短而沉默,阿蛊最后看了沈砚一眼,便跟着那名女修走进了别院大门。
沈砚站在门外,直到感知到别院中几个简单的防护阵法启动,才收回目光,对身旁的铃央道:“走吧。”
回返天衍宗的路途,比南疆之行快了许多。铃央似乎也有意加快速度,两人一路御剑,风驰电掣,不过十余日,便已遥遥望见天衍宗山门那巍峨耸立、云雾缭绕的三十六座主峰。
越是接近山门,沈砚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审视与议论之意便越是浓厚。显然,他“戴罪归来”的消息早已传开。山门处值守的弟子看见他与铃央联袂而归,表情各异,有好奇,有不屑,有疑惑,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但碍于铃央在场,以及沈砚身上那并未被禁锢的、属于元婴后期的威压,无人敢上前阻拦或质问。
“直接去执事殿登记,然后去云尘长老处复命。”铃央面无表情地传音道,率先向主峰之一的“天枢峰”飞去。
接下来的流程繁琐而压抑。在执事殿,沈砚按要求交还了之前未归还的部分宗门信物,重新领取了一枚标识着“待查”二字的临时身份玉牌,并被录入了一系列限制条款——未经允许不得离山,不得进入某些禁地,需按时到戒律堂报到等等。负责登记的执事长老板着脸,公事公办,语气冷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