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无痕仙路漫漫 第117章 墨老现身

指尖触到那碎片的瞬间，刺骨的冰寒沿着血脉直透魂灵，林无痕几乎以为自己抓住了一块万载玄冰。可那寒意并未带来痛楚，反而像是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某个锈死的锁孔。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并非来自耳畔，而是源自脚下，源自这片死寂归墟的最深处。原本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不，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点亮”。一种温润、古老的光辉，自他脚下蔓延开来，流淌过冰冷的地面，攀上那些巨大、沉默的残骸，将这片亘古的坟场缓缓映照。

光芒流转，在他面前三尺之处的空中汇聚，初时只是一团摇曳不定的光晕，旋即拉伸、凝实，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光辉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暖意，驱散了周遭蚀骨的阴冷。

光影最终稳定下来，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青袍缓带，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得如同囊括了星海生灭。不是墨老，又是何人？

只是，眼前的墨老，比林无痕记忆中那位深不可测的宗门长者，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厚重。那目光扫过来，平静无波，却让林无痕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时光的长河岸边，看到了亿万载的沉淀与孤寂。

“老夫这一缕神念，已在此等候了……” 墨老的虚影开口，声音带着奇特的回响，既在耳边，又似从极其遥远的过去传来，“太久。”

林无痕心神剧震，握着碎片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墨老为何会在此地留下一缕神念？这归墟核心，与他，与这碎片，究竟有何关联？

墨老的神念似乎看透了他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目光落在他紧握碎片的手上，那沧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慰藉，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孩子，” 墨老的虚影声音平和，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林无痕的心神之上，“你一直以来所抗拒、所恐惧的血脉之力，并非诅咒，亦非不祥。”

他微微停顿，仿佛要给林无痕消化这颠覆之言的时间，然后才缓缓继续，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那是上古‘守护者’一族，留存于世间的……最后遗泽。”

守护者一族？最后遗泽？

林无痕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某种坚固的壁垒被这句话生生击碎。自幼年起便如影随形的血脉异动，那些无法控制的狂暴力量，旁人的畏惧与疏离，自我怀疑的深渊……所有纠缠他多年的梦魇，其根源，竟被轻描淡写地归结为“遗泽”？

荒谬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交织涌上，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而墨老的神念并未停止，他的目光转向林无痕手中的碎片，那眼神，像是在凝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圣物，又像是在审视一副千钧重担。

“你手中的这块碎片，也并非寻常之物。它是钥匙，能开启通往真相与使命的门扉；” 墨老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肃穆，“它，亦是责任，是枷锁，是维系混沌海不至于彻底倾覆的……基石之一。”

归墟失衡，混沌海将倾……

林无痕猛然想起进入归墟前，墨老那未尽的话语，想起一路行来所见，那越来越明显的崩坏迹象，空间裂缝，法则紊乱，死寂中弥漫的不安……原来，这一切并非偶然。

“真正的考验，” 墨老的神念虚影开始微微波动，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他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地烙印在林无痕的识海深处，“现在，才刚开始。”

话音落下，那朦胧的身影化作点点流光，如同萤火，缓缓消散在重新聚拢的黑暗边缘。唯有最后那句蕴含万钧重量的话语，仍在空寂的核心之地回荡不休。

林无痕僵立原地，低头看着掌心那枚不再冰冷、反而与自己血脉隐隐共鸣的碎片，再看看四周无边的废墟与沉寂。

守护者……钥匙……责任……混沌海平衡……

一个个沉重的词语砸进他的意识，将之前的迷茫、恐惧、甚至是一丝侥幸，都碾得粉碎。

他缓缓握紧了碎片，指缝间透出微光。前方的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也更加清晰了。

那不是路的尽头。

那是征途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