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人皇幡 第46章 坊市暗涌

晨曦初露，黑石坊在稀薄的晨雾中苏醒。

街道上开始出现零星人影，多是行色匆匆的低阶散修，或是准备开门迎客的店铺伙计。昨夜的混乱与血腥，似乎已被这新的一天悄然掩盖，唯有青石板上未干的露水，隐隐倒映着这座混乱坊市冷漠的轮廓。

林衍在知味楼房间内调息完毕，一夜的消耗与激战带来的疲惫已尽数恢复。《血魂诀》的霸道与阴煞袋辅助下精纯阴煞之气的滋养，让他状态更胜以往。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愈发稳固，只差那临门一脚的机缘。

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麻布衣衫，将气息收敛在炼气五层左右，又将面容略作调整，显得更加平凡木讷。昨日与阴九指接触时是另一副面孔，今日去多宝阁，自然需要新的伪装。在黑石坊，小心谨慎永远不嫌多。

收拾停当，他将阴煞袋贴身藏好，又将昨晚缴获的、自己用不上的几件法器（分水刺、厚背砍刀、小孩头骨材料）以及部分丹药、符箓打包，放入一个普通的储物袋中，这才推开房门，走下楼梯。

知味楼大堂已有两三桌客人在用简单的早膳，低声交谈着。林衍目不斜视，径直走出大门，融入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巷。

多宝阁位于坊市西北角，是黑石坊内规模最大、信誉也相对最好的综合性商铺。楼高三层，飞檐斗拱，气派不凡，与周围低矮简陋的棚屋、地摊形成鲜明对比。据说其背后有筑基期修士坐镇，甚至与黑石老人也有些关联，因此在这混乱之地，少有人敢在此闹事。

林衍踏入多宝阁时，一层大厅已有不少修士在浏览货架或与伙计交谈。货架上琳琅满目，从最低阶的丹药、符箓、材料，到中下品法器、功法玉简，应有尽有，只是价格也颇为“感人”。

一名炼气三层的青衣小厮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这位道友，欢迎光临多宝阁。不知是想购买还是出售物品？小的可为您引荐。”

林衍压低声音，沙哑着嗓子道：“有些用不上的东西想出手，另外，也想打听点消息。”

小厮目光在林衍身上一扫，见他气息平平，衣着普通，但眼神沉稳，不似一般穷困散修，态度便更恭敬了几分：“道友请随我来偏厅，那里清静些，自有执事与您详谈。”

说着，引着林衍穿过大厅，来到一处用屏风隔开的雅致偏厅。厅内布置简洁，桌椅皆是上好的铁木所制，燃着淡淡的宁神香。

不多时，一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约莫四十岁年纪、修为在炼气七层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眼神精明，笑容可掬，拱手道：“在下多宝阁执事姓刘，道友如何称呼？”

“姓韩。”林衍用了假姓。

“韩道友有礼了。请坐。”刘执事示意林衍落座，自己也坐在对面，“听闻道友有意出售物品，并打听消息？本阁收购价格公道，消息渠道也还算灵通，只要道友出得起价码。”

林衍也不废话，直接将准备好的储物袋放到桌上：“刘执事先看看这些，估个价。”

刘执事接过储物袋，神识探入，仔细清点起来。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储物袋里的东西虽然不算顶尖，但数量不少，尤其是那对分水刺和厚背砍刀，品质在下品法器中算是不错，而那小孩头骨材料，更是带着不弱的阴气，显然是某种鬼道法器的核心部件。这些东西，可不是普通炼气中期散修能轻易拿出来的，更带着一股淡淡的煞气和血腥味。

他抬头看了林衍一眼，笑容不变，心中却暗自揣测：此人要么是狠角色，刚做了“买卖”；要么是走了大运，捡了便宜。无论哪种，都不是易于之辈。

“韩道友，东西都不错。”刘执事放下储物袋，“分水刺和砍刀，作价三十五块灵石一件。这阴骷材料，保存完整，阴气未散，作价八十块灵石。其余丹药符箓材料，合计约四十五块灵石。总共一百九十五块下品灵石。道友觉得如何？”

这个价格，略低于市场价，但考虑到多宝阁要赚取利润和承担销路风险，也算合理。林衍点点头：“可以。不过，我想用部分灵石，换取一些消息。”

“道友请讲。”刘执事笑容更盛。消息买卖，往往比实物交易利润更高。

“我需要关于‘地阴灵泉’的消息，确切位置或可靠线索。另外，万骨窟近期的详细情况，尤其是可能出现的危险变动，越详细越好。”林衍沉声道。

刘执事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地阴灵泉……此物罕见，多生于极阴之地深处，往往伴有强大鬼物或天然险境。本阁近期并未收到此类确切位置的消息。不过……”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衍的神色：“不过，大约半月前，倒是有位客人在闲聊时提过一嘴，说是在‘毒瘴沼泽’西南方向的‘阴风峡’深处，疑似有地阴灵泉的气息泄露，只是那里盘踞着一群难缠的‘蚀骨飞蚁’，还有天然毒瘴，危险极大，那位客人也只是远远感应，未敢深入。此消息未经证实，本阁只能当作传闻提供，作价十块灵石。”

“毒瘴沼泽……阴风峡……”林衍记下这个地名。不管真假，总算是个方向。

“至于万骨窟……”刘执事神色凝重了几分，“韩道友想必也知，那是伏龙山脉外围有名的凶地之一，乃古战场遗骸堆积、阴气汇聚所成，深处甚至有相当于筑基期的鬼将出没。近期嘛……确实有些不太平。”

他压低声音：“据一些从里面逃出来的修士说，万骨窟深处阴气波动异常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低阶鬼物变得异常狂躁，活动范围也向外扩张了不少。更有传言，有人在核心区域边缘，看到了‘腐骨花’的踪迹，引得好几波人冒险深入，结果……活着出来的没几个。另外……”

刘执事声音更低：“赤蛟帮似乎对万骨窟也格外关注，近期调派了不少人手在附近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气氛有些紧张。道友若要去万骨窟，除了小心鬼物，也得提防这些‘同类’。” 他话中意有所指，显然也猜到林衍这些东西的来历可能与赤蛟帮有关。

林衍心中了然。看来昨晚自己干掉那三个赤蛟帮的人，只是冰山一角。赤蛟帮在万骨窟的行动，恐怕与阴九指、与那阴煞宗秘藏地图，甚至与腐骨花都脱不开干系。

“多谢刘执事告知。这两条消息，我都要了。”林衍果断道，“另外，再给我准备十张‘驱邪符’，五张‘金刚符’，三瓶‘回气丹’，两瓶‘解毒丹’。”

“好说。”刘执事快速计算，“消息二十灵石，符箓丹药合计一百一十灵石。道友出售所得一百九十五灵石，扣除一百三十灵石，还需找给道友六十五灵石。另外，这是记载消息详情的玉简。”他递过一枚白色玉简和一个小型储物袋，里面装着灵石。

林衍接过，神识扫过玉简，确认无误后收起。“合作愉快。”

交易完成，刘执事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韩道友以后若再有生意，或是需要什么特殊物品、消息，尽管来找刘某。多宝阁信誉保证。”

林衍起身，拱了拱手，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偏厅，走出了多宝阁。

站在多宝阁门外，看着逐渐喧闹起来的街道，林衍心中盘算。地阴灵泉有了模糊线索（阴风峡），腐骨花位置已知（万骨窟深处），现在只差最后一样主药“血线蛟精血”。此物更为罕见，恐怕不易打探。

他决定先处理掉手中最后一件敏感物品——从阴九指那里得来的阴煞宗秘藏地图。此物留在身上是个隐患，但直接销毁又可惜。或许……可以卖给多宝阁，或者通过其他更隐秘的渠道？

正当他思忖间，忽然瞥见街道对面，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袖口绣着一条狰狞赤色蛟龙图案的修士，正神色阴沉地沿街巡视，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为首一人，气息赫然达到了炼气九层！

赤蛟帮的人！而且是在坊市内公开巡查！

林衍心中微凛，但面色不变，自然地随着人流向前走去，同时将自身气息收敛得更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他能感觉到，那炼气九层的赤蛟帮头目目光曾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但未发现异常，很快移开。

“看来赤蛟帮丢了阴煞袋，死了三个人，动静不小。”林衍暗想，“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离开坊市，前往万骨窟。腐骨花成熟或有其时限，迟则生变。”

他不再犹豫，加快脚步，向坊市出口方向走去。在离开前，他需要再做些准备，尤其是应对万骨窟阴魂鬼物的手段。阴煞袋或许能提供帮助，但还需其他辅助。

另外，阴风峡的地阴灵泉线索，也要记在心上。等取得腐骨花，若有余力，或许可以去查探一番。

黑石坊的暗流已然涌动，赤蛟帮的搜寻，万骨窟的异变，未知的秘藏与灵材……危机与机遇交织。

林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出坊市的人流之中。他的目标明确——万骨窟，腐骨花。

而在其身后，赤蛟帮的巡查修士，仍在四处打探，眼神凶戾。

坊市的空气，似乎都因这无形的紧张，而多了几分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