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陶应开始处理朝廷中复杂的人事关系。
洛阳宫城的残垣断壁间,尚未散尽的烟火气混着纸钱焚烧的焦糊味,在初春的寒风中打着旋。
昔日鎏金瓦当碎成满地残片,朱雀阙的立柱被烟火熏得漆黑,唯有临时搭设的灵堂透着几分肃穆——汉灵帝刘宏的梓宫停在殿中,灵幔上的龙纹被熏得发灰,与这破败的帝都相映成趣。
新帝刘辩已经在陶应的拥立下登基,改元建安。
他身着孝服,缩在宽大的龙椅上,双手紧紧攥着膝头的素色锦缎。
他年方十四,眉眼间还带着稚气,时不时偷瞄身旁垂帘后的母亲何太后。
何后今日换了一身素白宫装,往日明艳的妆容淡去大半,只在眼角描了浅浅的黛色,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着绢帕。
殿阶之下,文武百官按品阶列队,哭声高低错落,却多半透着虚浮。
陶应一身玄色丧服,腰束玉带,佩着龙纹霸王枪,立在灵堂左侧。
他目光扫过群臣,落在太尉黄琬、司徒杨彪与司空荀爽身上——这三公皆是朝堂元老,此刻正垂首拭泪,肩头却纹丝不动,显然各怀心思。
“先帝晏驾,国丧当头,尔等却只顾着私怨,眼里还有汉室吗?”
一声厉喝打破了假惺惺的沉寂。
说话的是光禄勋邓泉,他猛地抬头,目光直刺司徒杨彪。
“前些日袁隗逆党余孽伏诛,搜出的书信里,可有你杨司徒的亲笔回函!”
杨彪猛地抬眼,银须颤抖:“邓伯渊!休得血口喷人!袁隗谋反之时,我正与你一同镇守城门,何来通敌之说?倒是你,去年袁隗生辰,你送去的和田玉璧,如今还在你府中吗?”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袁隗身为太傅,乃是袁绍、袁术的叔父,上月因暗中联络黄巾谋逆,被陶应下令诛杀,其党羽正在清算之中。
如今邓泉与杨彪互相攻讦,竟是将这桩大案又翻了出来。
为什么把这个翻出来?
那还用问?
干倒了你我就可以把自己人插在你原来的坑里,干倒了他俩大家都可以吃蛋糕了。
陶应端起身旁的青瓷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神色未变。
郭嘉立在他身侧,低声道:“主公,火候快到了。”
陶应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垂帘之后——何太后正透过竹帘缝隙望来,四目相对时,她眼中的慌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信任,随即又恢复了端庄垂眸的姿态。
“杨公休要狡辩!”
尚书令周毖往前踏出一步,袍袖扫过阶前的香炉,“袁隗曾对人言,‘司徒深明大义,乃吾辈同道’,这话难道是我捏造的?
(此处告知,荀彧被陶应任命,都统河南尹,河内二郡政事。)
去年冬月,你府中掾吏夜访袁府,被我部下属吏亲眼所见,你敢说那不是为逆党传递消息?”
杨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毖怒斥:“周仲远!你与袁隗同朝为官三十年,他任太傅时,你年年登门贺寿,如今倒来攀咬于我!真当世人皆是傻子不成?”
他转向群臣,朗声道,“诸位同僚,袁隗伏诛前,曾密令其家仆送黄金千两至周毖府中,此事洛阳令可证!”
“一派胡言!”周毖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揪杨彪的衣襟,“我看你才是袁党余孽!先帝在时,你就屡次为袁隗进言,如今先帝驾崩,你更是想勾结袁绍颠覆朝纲!”
他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去年袁隗老贼六十大寿的时候,那句‘一柱擎起大汉天’不知是谁写的,不会是阁下你的大作吧?”
“放肆!”
太尉黄琬重重咳嗽一声,花白的胡须抖得厉害,“朝堂之上,灵堂之前,尔等如此喧哗,置先帝于何地?置新帝于何地?”
他看似斥责双方,目光却偏向周毖,“周尚书,袁隗谋逆案乃是骠骑大将军亲审,证据确凿,何必在此株连无辜?”
“无辜?”
太常张温冷笑出声,“黄太尉这话怕是言不由衷吧?袁隗当年举荐你复任太尉,这份恩情你忘了?
上月陶将军下令抄没袁府,你为何要暗中庇护袁隗的幕僚?说你是袁党,怕是一点不冤!”
黄琬脸色骤变,拍案而起:“张伯慎!你竟敢血口喷人!老夫三世为官,忠心耿耿,岂容你这般污蔑!
倒是你,与董卓旧部暗中往来,莫非是想为董卓复辟?”
大司农张义站了出来,指着太常张温这一帮人开始拱火:“你们就是袁党!近三年袁隗老贼过寿时,我张某从来没有给他贺过一次,凭我,就可以骂你们这些袁党!”
张温不干了:“张义!你少装蒜了,说好听点你是没有贺过寿,说难听点你是想贺寿却进不去,你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张义顿时涨红了脸,冲上前就要与张温理论:“你这老匹夫!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今日不与你辩个明白,我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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