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褐余烬 第42章 失控边缘与无声的呼唤

第七观察区内，空气仿佛被点燃。林野左臂迸发出的锈红色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扩张，将他半边身体都映照得如同从炼狱爬出的恶鬼。剧痛不再是单纯的生理感受，更夹杂着精神层面被疯狂呓语侵蚀的撕裂感。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那源自左臂、仿佛连接着某个无尽深渊的狂暴力量彻底吞没。

桌上的背包剧烈震颤，里面的“方舟核心”发出的不再是稳定的嗡鸣，而是刺耳欲裂的能量尖啸！白与红混沌交织的光流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疯狂冲击着背包的衬里，灼热的高温甚至让背包表面开始冒烟、变形！

内间，苏宇在姐姐苏婉惊恐的怀抱中痛苦地蜷缩着，他眼中混沌的光芒炽亮得吓人，周围空气中那些细微的能量涟漪已经演变成肉眼可见的、扭曲光线的波纹，整个玻璃隔断都在高频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抑制组！快！”沃尔特博士对着通讯器嘶吼，他自己则快速冲到墙边一个控制面板前，手指飞快操作，试图启动房间内置的能量阻尼场。

冰冷的警报声如同丧钟长鸣。

几乎在沃尔特博士启动阻尼场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场以房间中央为中心扩散开来。林野顿时感觉周身一沉，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之中，左臂那狂暴力量的流转速度明显减缓，那疯狂的呓语也变得模糊了一些。桌上的“方舟核心”光芒也骤然黯淡了不少，尖啸声减弱，但内部能量对冲的“滋滋”声依旧令人心悸。

有效！但只是暂时的压制！

内间苏宇周围的能量波纹也平复了许多，他眼中的光芒减弱，身体停止了抽搐，但依旧痛苦地喘息着，小脸苍白。

“他的力量活性……在吸收阻尼场的能量进行适应性进化！”沃尔特博士看着控制面板上飞速跳动的数据，脸色难看至极，“这不可能！‘原初锈蚀’不应该具备这种学习能力！除非……除非它已经被‘墙’外的东西深度‘污染’和‘引导’了！”

他看向林野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一丝决绝。如果林野真的成为了“墙”外存在侵入的通道，那么按照最严格的“守夜人”协议，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将其“净化”……

就在这时，林野猛地抬起头！

在能量阻力场的压制和体内疯狂力量的冲击下，他的意识反而获得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清醒！就在这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气息的精神波动——并非来自左臂的疯狂，也非来自苏宇的混乱，而是……来自外界！来自这“叹息之墙”内部，某个被隔绝的方向！

是铁眉！或者是影蛇？那波动极其隐晦，带着试探和焦急的意味，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呼唤。

他们还活着！而且似乎就在基地内部，距离并不算太遥远！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野脑海中的混沌。他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任由体内的力量失控，成为毁灭的导火索，更不能让苏婉、苏宇，以及外面那些并肩作战过的同伴陷入绝境！

他必须重新掌控局面！

用尽刚刚恢复的这一丝清明，林野不再去强行“压制”左臂那狂暴的力量——那如同徒手去堵喷发的火山。他改变了策略，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起来，不再是对抗，而是……“疏导”和“欺骗”！

他不再试图阻止那力量的奔流，而是引导着它，沿着左臂内那早已被改造的、冰冷而坚韧的通道循环！他将那疯狂的呓语当作背景噪音摒弃，将侵蚀意识的暴戾意念强行扭曲，转化为最纯粹的、冰冷的求生欲和守护执念！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赌博，如同在深渊的钢丝上跳舞。他感觉自己左臂的骨骼和经络在那狂暴力量的冲刷下发出细微的哀鸣，但他死死守住灵台的最后一点清明，将那力量约束在左臂的范围之内，不让它进一步侵蚀身体和意识！

效果立竿见影！

左臂皮肤下的锈红色光芒虽然依旧炽烈，但不再无序地扩张，而是如同被约束的熔岩，在手臂内奔流涌动。那刺目的光芒甚至将覆盖其上的能量阻尼场都微微排斥开来，形成了一圈扭曲的力场边界。剧痛依旧，却变得“有序”了许多。

桌上背包的震颤也随之减弱，“方舟核心”的混沌光芒虽然依旧不稳定，但不再有立刻解体的迹象。

内间苏宇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影响，他眼中的混沌光泽波动了一下，看向外间林野的方向，那极深处，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身的清明和……依赖？

沃尔特博士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控制面板上的数据显示，林野体内的能量读数依旧高得吓人，但混乱度却在急剧下降，仿佛有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给那狂暴的力量套上了缰绳！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沃尔特博士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种对“原初锈蚀”力量的精细操控，完全超出了“守夜人”数据库的所有记录！

林野没有回答，他全部的心神都用在维持这脆弱的平衡上。他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早已浸透全身，身体因为极致的消耗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他站在那里，左臂擎着那约束的狂暴光芒，眼神却如同冻结的寒冰，死死盯着沃尔特博士。

他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信息——我还能控制！不要做傻事！

与此同时，他分出一丝极其细微的精神力，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延伸，尝试回应刚才感知到的那丝来自铁眉或影蛇的呼唤……

他必须让他们知道，他还活着，他还未放弃。

也必须让这些“守夜人”明白，他并非可以随意处置的“样本”。

冰冷的实验室，狂暴的力量，坚守的意志，无声的交流……在这“叹息之墙”的内部，一场更加凶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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