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坐在办公室的皮质转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合同纸页上划过一行又一行,字句模糊成一片。
她刚结束一场冗长的部门会议,太阳穴隐隐发胀,脑袋沉得像灌了铅。
窗外暮色渐浓,写字楼玻璃映出她疲惫的轮廓。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猝然亮起,冷光刺破昏暗。
朋友圈弹出一条新动态。
“林玄&苏瑶订婚宴筹备中,全球政商名流受邀!”
配图是一张欧式古堡的夜景,灯火辉煌如星河倾泻,还有一对男女牵手的剪影,在月光下拉出悠长的影子。
照片里那人身形挺拔,穿一件深灰色风衣,肩线笔直,站姿从容而优雅——是林玄。
她的手指骤然僵住,呼吸一滞。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现实瞬间褪去。
好像看见的不是眼前的电脑屏,而是五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
以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玄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围裙,在狭小的厨房里低头煮面。
锅里的水咕嘟作响,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
客厅里,秦母的声音尖锐而刻薄:“这种男人也就配给我们做饭。”
林玄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把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端到桌上,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天,她也没看他一眼。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向后猛滑,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
助理早已下班,整层楼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
她抓起手机,指尖微颤,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林玄。
拨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
自动挂断。
她再拨。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试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冰冷提示。
她终于将手机狠狠摔在桌面上,塑料外壳撞击木纹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胸口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喘不上气,连心跳都变得滞涩。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写字楼的灯光却一盏盏熄灭,像退潮般从高处往下沉去。
她仍坐着,一动不动,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仿佛它会突然亮起,跳出一个奇迹。
可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那些话。她说过的每一句,此刻都像生锈的钉子,一根根倒刺回来,扎进血肉。
“他不过是个靠我养的男人。”
“反正他也不懂感情。”
“只要不出轨,随便他去哪……”
这些话,她曾当着朋友的面轻描淡写地说出口,也对着江辰笑着重复过。
那时候她觉得,林玄就像空气一样存在,不会走,也不会变。
只要她在,他就该永远站在原地,等她回头。
可现在,他要结婚了。
对象是苏瑶。
她点开浏览器,指尖几乎不受控制地输入“林玄 苏瑶 订婚”。
页面跳出来一堆精致报道,标题华丽得刺眼。
“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林氏继承人终归正统,不负众望。”
“两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此次联姻被视为顶级豪门强强联合。”
她一条条往下看,手指越来越抖,指节泛白。
有人上传了现场照片:城堡大厅铺着猩红长毯,水晶吊灯洒下柔和金光,花门由上百支白玫瑰编织而成,纱幔随风轻扬,宛如童话。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
林玄站在中央,西装笔挺,眼神专注地望着前方,唇角带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像是在等一个人。
而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她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翻出一部积满灰尘的旧手机。
这台手机早已停用,电池也早报废,但她一直留着,像保存一段不敢触碰的秘密。
她插上充电器,等待片刻,屏幕终于艰难亮起。里面存了几段录音,都是多年前不小心录下的碎片。她点开其中一段。
是五年前,她和江辰通电话时无意间开启的录音。
“你放心,林玄那边没问题。”她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轻飘飘的,带着几分不屑,
“反正他也不懂感情,只要不出轨,随便他去哪……我对他的要求就这么多。”
录音结束,余音却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不散。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原来她早就把他推开了。
她抓起外套冲出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急促回响。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她不停刷新手机信号,仿佛这样就能让世界快一点回应她。
开车回家的路上红灯特别多,每一次停下,她都忍不住低头看手机。
没有新消息。她又拨了一次林玄的电话。
还是无法接通。
回到家,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开灯。
外面路灯的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光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她打开笔记本电脑,重新搜了一遍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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