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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新晨·初闻朝议
寅时刚过,凤仪宫已灯火通明。李晚晴由司饰女官服侍着,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纹饰却相对简洁的皇后常服——杏黄底绣金凤穿牡丹广袖长衣,外罩一层轻薄如烟的云霞色纱帔。发髻挽成端庄的朝天髻,饰以金凤步摇与数支点翠簪,既不失皇后威仪,又比昨日大典的九龙四凤冠轻盈许多。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逐渐褪去少女青涩、显露出属于一国之母的沉稳气度的面容,心中并无多少揽镜自怜的闲情,反而萦绕着昨夜御书房密议的凝重,以及那枚疑云重重的青铜箭头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 贴身女官芷兰轻声提醒。
李晚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她知道,今日这一步跨出,意义非同寻常。她将不再仅仅是后宫之主,更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踏入那个属于男人的、风云诡谲的前朝领域。
御书房并非举行常朝之所。当李晚晴的凤辇抵达时,殿前已停着数顶大臣的官轿,空气中有一种刻意压抑的肃静。她从侧门进入,绕过正殿,来到后方一间与御书房主殿仅隔着一道十二扇紫檀木嵌琉璃屏风的暖阁内。
屏风极薄,琉璃经过特殊打磨,从暖阁内可以影影绰绰看到主殿内的人影晃动,听到声音,但从主殿看向暖阁,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与凤鸟纹饰,确保了绝对的隐秘。屏风旁,已设好一张紫檀书案,文房四宝齐备,案角还放着她昨夜翻阅过的北境舆图及几本相关卷宗。
南宫陌已在御案后坐定,依旧戴着玄铁面具,身着玄色常服,腰束玉带。他似乎感知到她的到来,微微侧首,目光仿佛穿透屏风,向她示意。李晚晴定了定神,在书案后缓缓坐下,心脏在胸腔里不轻不重地敲击着。
不多时,兵部尚书陈骞、枢密使赵崇、户部尚书周文清、工部尚书郑钧,以及几位负责北境军需和边贸的重臣,鱼贯而入。他们先向御座上的南宫陌行了大礼,随后在两侧的锦墩上落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显然都已得知北境的最新急报。
没有多余的寒暄,南宫陌开门见山,声音透过屏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夜枭’的急报,众卿都已看过了。青铜箭镞,火麟砂痕迹,潜藏数百精锐。朕要听听,诸卿对此事的看法。”
第二节:屏影·众声纷纭
暖阁内,李晚晴挺直脊背,凝神静听。她面前摊开一本空白的奏事录,手中细毫蘸墨,准备随时记下要点与疑窦。
最先开口的是兵部尚书陈骞,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的老臣,声音沉稳:“陛下,老臣以为,无论这箭头最终指向‘苍狼’还是那虚无缥缈的‘玄鹰’,其意图已昭然若揭。数百精锐,潜伏国境之内,又有火麟砂此等军管之物,所图非小。臣建议,立即增兵野狐岭周边关隘,命镇远关守将主动出击,进行拉网式清剿,务必在其酿成大祸前,将其歼灭或驱逐。”
枢密使赵崇随即补充,他年纪稍轻,语气更显急迫:“陈尚书所言甚是。然臣更忧心者,乃其内应。刘康副将失踪,火麟砂流失,边防图可能泄露,此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可为。北境军中乃至朝内,恐有蛀虫潜伏甚深。清剿外部之敌易,揪出内部之鬼难。臣请陛下准允枢密院与刑部、大理寺协同,对北境相关军吏、涉军工匠、乃至朝中与北境有往来的官员,进行全面暗查。”
户部尚书周文清捻着胡须,面露忧色:“陛下,若动兵清剿,即便是小规模用兵,钱粮耗用亦不可小觑。去岁北境战事刚平,南边水患赈济方毕,国库虽不至空虚,但亦不宽裕。且年关将至,各处用度皆增……”
“周尚书!” 工部尚书郑钧打断他,语气带着匠人的耿直,“此刻岂是计较钱粮之时?火麟砂从我工部军器监流失,此乃臣等失职!当务之急,是立刻封存所有火麟砂矿场、库房,彻查近三年所有出入记录、运输路径、经手人员。同时,臣已命将作监高手,根据‘夜枭’传回的箭镞图样,连夜赶制仿品并分析其工艺,试图找出其可能的锻造源头。”
大臣们各抒己见,有的主战,有的主查,有的担忧财政,有的急于弥补失职。声音透过屏风传来,或激昂,或沉稳,或焦虑。李晚晴手中的笔飞快记录着,同时,她的目光透过那模糊的琉璃,努力分辨着那几个主要发言者的身形、姿态。
她注意到,陈骞发言时腰背挺直,虽主战,但语气并无冒进;赵崇眼神(通过身形微动判断)似乎总在观察南宫陌的反应;周文清在提到钱粮时,身体有细微的前倾,似有难言之隐;而郑钧则显得有些激动,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一个稍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自一直未曾开口的礼部尚书,三朝元老王诠:“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太傅但说无妨。” 南宫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老臣以为,”王诠缓缓道,“敌情未明,不宜贸然大动干戈。‘玄鹰部’之说,仅凭一本前朝杂录与一枚箭镞臆测,不足为凭。即便真是‘苍狼部’所为,其数百人潜入,补给艰难,目的不外乎劫掠、刺探,或制造局部混乱,以试探我国新朝反应。若我军反应过激,大军压境,反倒可能正中其下怀,消耗国力,甚至引发更大规模的边境冲突。不若外松内紧,加强巡查,断其补给,促其自溃。同时,当遣一能言善辩、熟知北境事务之使臣,前往‘苍狼部’王庭,名为赏赐安抚,实则探查虚实,施加压力。”
王诠的话,代表了朝中一部分稳健派,甚至可说是保守派的想法。主张以政治和外交手段为主,军事手段为辅,避免消耗新朝元气。
暖阁内,李晚晴的笔尖顿了顿。王诠的思路有其道理,尤其在局势未完全明朗时。但她想到那枚工艺精湛绝非劫掠所需的箭镞,想到溶洞内疑似冶炼修补的声响和火麟砂气味,心中隐隐觉得,事情绝非“劫掠刺探”那么简单。
第三节:冰河·帝心如渊
御书房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几位大臣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等待皇帝的决断。
南宫陌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紫檀木的御案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这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王太傅老成谋国,所言不无道理。”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让熟悉他脾性的陈骞、赵崇等人心中一凛,知道这平静之下,往往酝酿着风暴,“然,朕不喜欢猜测,更不喜欢将边境安危、将士性命,寄托于敌人的‘可能’目的之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下方众臣:“劫掠刺探?需要用到可与朕亲军媲美的精良箭镞?需要动用严格管制的火麟砂?需要买通朕的边军副将,可能窃取边防详图?”
每一个反问,都让殿内的空气凝重一分。
“朕登基不过三日,他们便已潜至野狐岭。这不是试探,这是挑衅,是看准了朕立足未稳,想来碰碰运气,甚至……” 他顿了顿,语气冰寒刺骨,“想给朕一个‘下马威’。”
“至于遣使探查,”南宫陌冷嗤一声,“若真是‘苍狼部’或那‘玄鹰部’所为,他们既已行此鬼祟之举,又岂会在我使臣面前露出马脚?不过是打草惊蛇,徒劳往返。”
他再次靠回椅背,语气不容置疑:“陈骞。”
“臣在。”
“增兵可以,但不是大张旗鼓。命镇远关抽调最精锐的斥候营,化整为零,秘密向野狐岭周边渗透,首要任务是摸清其确切藏匿点、人数、装备、岗哨分布,画出详细舆图。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接敌。”
“赵崇。”
“臣在!”
“与刑部、大理寺的联合暗查,即刻开始。范围就按你所说,北境相关军、吏、匠,朝中相关官员。朕给你一道手谕,许你便宜行事,但记住,要证据,不要冤狱。尤其是火麟砂的流失路径,给朕一寸一寸地理清。”
“郑钧。”
“臣在!” 郑钧连忙起身。
“火麟砂的管控漏洞,工部难辞其咎。朕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除了彻查,朕要你在十日之内,给朕拿出一份新的、更严密的军管物资管控章程,尤其是火麟砂、玄铁、猛火油等物。若再出差池,两罪并罚。”
“周文清。”
户部尚书周文清心头一紧:“老臣在。”
“钱粮之事,朕心中有数。清剿未必需要大军,但暗查、增派精锐斥候、加强边境巡逻、以及可能的后续应对,皆需用度。你户部需全力保障,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克扣。若有难处,现在提,朕为你解决;若事后误事,朕唯你是问。”
一番指令,条理清晰,恩威并施,既驳斥了过于保守的意见,也未采纳冒进的主张,而是采取了外示平静、内紧清查、精准探查的策略。几位重臣躬身领命,无人再有异议。
暖阁内,李晚晴迅速记录着南宫陌的每一道旨意,心中暗暗叹服。他并非一味强硬,也懂得平衡与取舍,更善于利用不同部门的职权特性,形成合力。这份掌控力与决策力,确非常人可比。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议事将近尾声时,南宫陌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问题:
“关于那‘玄鹰部’的记载,朕已命人核对《四方异器录》。众卿都是博闻广记之人,可曾听过,前朝永初年间,北伐漠北的‘飞云军’主帅,冠军侯霍霆,其麾下是否有一支擅长奇袭、装备特制破甲箭镞的精锐前锋?”
第四节:破雾·被遗忘的荣光与血债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且涉及前朝秘辛与军事细节,殿内几位大臣一时都怔住了。
冠军侯霍霆,乃是前朝中期一代名将,用兵如神,曾率“飞云军”深入漠北,连破数十部落,一度将羽国疆域向北推进千里,立下不世之功。但其晚年因功高震主,遭猜忌,最后郁郁而终,麾下“飞云军”亦被逐渐拆分、调遣,其辉煌与具体的作战细节,随着时间流逝和王朝更迭,已多湮没于故纸堆中。
王诠太傅眉头紧锁,努力回忆:“冠军侯……老臣依稀记得,少年时听家祖提过,霍侯麾下确有一支精锐,号‘破云骑’,人人善射,所用箭矢似乎与寻常不同,具体如何,年深日久,实在记不清了。”
兵部尚书陈骞沉吟道:“陛下,兵部存档的前朝军籍战报中,或有零星记载。但冠军侯案后,相关卷宗多有散佚或封存,查找起来恐怕需费些时日。”
枢密使赵崇则想到另一层:“陛下突然提及冠军侯与‘破云骑’,莫非怀疑此次渗透,与‘玄鹰部’乃至前朝旧事有关?”
南宫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朕只是忽然想起,昨夜翻阅旧档,看到一句记载,提及霍霆当年漠北之战,曾遭遇一支‘来去如风、箭镞狭长、专破重甲’的部族骑兵,苦战方胜。战后检视敌箭,其工艺‘非漠北常法,似掺异矿’,霍霆曾命人专门研究,并将部分缴获箭镞样本封存。只是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御案上那本刚刚由高贤火速取来的《四方异器录》:“而此书‘玄鹰部’条目旁,恰好有一行几乎褪色的小字批注,提及‘其锻铁之术疑似掺入天外寒铁,成器坚锐轻灵,尤善箭镞,前朝冠军侯曾获其器而研之’。”
殿内瞬间寂静。
冠军侯霍霆,天外寒铁,专破重甲的箭镞,消失的“玄鹰部”……这些零散的线索,被南宫陌用几句话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令人心惊的可能性——此次渗透者使用的箭镞,其工艺可能源自那个传说中精于冶炼的“玄鹰部”,而这种工艺,早在数十年前的前朝,就曾引起过一代名将的注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玄鹰部”并未真正湮灭,其锻造技艺可能流传了下来,甚至被其他势力(如“苍狼部”)所掌握利用。更深远地想,当年冠军侯对此事的“不了了之”,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秘密,是否与今日之危机,有着某种跨越时间的诡异联系?
暖阁内,李晚晴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她昨日只是凭模糊记忆提出“玄鹰部”的可能性,却万万没想到,南宫陌竟然能从浩瀚故纸堆中,挖掘出如此具体且惊心的关联。他对信息的敏锐捕捉和联想能力,实在可怕。
“陛下,”陈骞声音干涩,“若真如此……此事恐怕远比我们想的复杂。渗透者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劫掠或刺探,他们拥有的,可能是一种我们未曾掌握,甚至有所克制的武器技艺。而他们选择此时发难,或许……并非偶然。”
不是偶然?什么意思?难道对方知道新帝登基,知道北境军务交接,知道朝廷注意力集中于稳定内部?还是说,对方甚至知道,新帝会对“玄鹰部”的线索格外敏感?
细思极恐。
南宫陌面具后的眼神幽深如古潭:“所以,查,不仅要查现在,也要查过去。冠军侯的旧案卷宗,飞云军的残留记录,所有关于漠北部族锻造技艺、尤其是使用特殊矿物的记载,全部给朕翻出来。此事,赵崇,由你枢密院主导,会同翰林院、工部将作监,秘密进行。”
“臣,遵旨!”赵崇深知此事重大,肃然领命。
议事终于结束。几位重臣带着远比来时更加沉重的心情,躬身退出御书房。
暖阁内,李晚晴放下笔,看着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纸张,长长舒了一口气,却又觉得胸口被更重的疑虑填满。
屏风被轻轻移开一道缝隙,南宫陌的身影出现在暖阁入口。他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那里,隔着几步的距离看她。
“感觉如何?”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李晚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坦诚道:“信息纷杂,如坠迷雾。但……似乎比昨夜,又多了几缕可以追寻的线头,只是这线头,牵出的可能是更深的黑暗。”她顿了顿,看向他,“陛下早就怀疑,此事可能与前朝旧事有关?”
“只是猜测。”南宫陌走到她书案旁,拿起她记录的纸张,快速浏览着,“冠军侯霍霆,是罕见的军事奇才,也是悲剧。他的‘飞云军’和许多作战心得,本应是国之瑰宝,却因帝王猜忌而零落。朕少年时读史,曾为之扼腕。昨夜你提到‘玄鹰部’,朕便想起曾在某本野史杂记中,见过一句语焉不详的记载,提及霍霆晚年曾醉心研究一种‘寒铁箭’,似与漠北某神秘部族有关。方才,不过是借题发挥,敲打一下他们,也顺便看看,有无人对此事表现得……过于敏感。”
李晚晴恍然。原来他当众抛出冠军侯的旧事,不仅是为了推进调查,更是一种试探。朝中势力盘根错节,难保没有人与废帝、乃至更久远的势力有勾连。若有人对“冠军侯”、“玄鹰部”、“寒铁箭”这些关键词反应异常,或许就能成为新的突破口。
“陛下深谋远虑。”她由衷道。
南宫陌放下纸张,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却目光清亮的脸上:“你在屏风后,听得可清楚?有何见解?”
李晚晴略一思索,道:“诸位大人所虑皆有道理。王太傅求稳,陈尚书主查,赵枢密使忧内,周尚书虑财,郑尚书补过。陛下居中调度,各取所长,甚妥。只是……”她犹豫了一下。
“只是什么?直言无妨。”
“只是臣妾觉得,王太傅所言‘外松内紧’,虽是大略方针,但在执行‘内紧’之时,尤其暗查火麟砂流失与内部蛀虫,动作或许可以……再凌厉迅猛一些。”李晚晴抬起头,目光坚定,“对方布局非一日,我们反应越迅速,留给对方弥补漏洞、转移视线、甚至狗急跳墙的时间就越少。非常之时,或需非常之手段。比如,对刘康副将的家人、亲信、所有有过密切往来之人,应立即控制、分开讯问;对近三年所有经手过火麟砂的官吏、工匠、运输人员,无论品级,一律暂时隔离审查;对北境军中所有与刘康有过交集的将校,进行秘密评估。雷霆手段,或许能打乱对方节奏,逼出破绽。”
她提出的措施,比赵崇所说的“暗查”更加直接、甚至显得有些酷烈。但这正是基于她对局势的判断——敌人已经在行动,且目标不明,危害可能极大,常规的调查节奏,可能已经跟不上危机的脚步。
南宫陌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光芒闪烁,有惊讶,有审视,更有一种近乎激赏的意味。他忽然发现,他的皇后,不仅有着与他共鸣的敏锐直觉,更在必要时,能展现出一种不逊于他的决断与……狠厉。这份狠厉,并非残忍,而是基于清晰判断的、保护最重要事物的决心。
“你说得对。”他缓缓点头,“是朕顾虑太多,总想着朝局初定,不宜过分震动。却忘了,毒疮若不狠心剜去,只会溃烂更深。就按你说的,稍后朕会补充旨意给赵崇。”
他伸手,轻轻拂过她记录纸上那些工整却力透纸背的字迹:“今日起,你便在此听政。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皆可记下,随时与朕言说。这屏风之后,便是你的朝堂。”
李晚晴心中涌起一股热流,那是被信任、被需要、被赋予责任的沉重与光荣。她郑重颔首:“臣妾必当尽力。”
就在这时,高贤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暖阁门外,这次,他脸上不仅有着凝重,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陛下,娘娘,‘夜枭’第二封急报!八百里加急,信使口述,未留文字!”
南宫陌与李晚晴同时心头一凛。
“讲!”
高贤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夜枭’一组三人,按陛下旨意,冒险深入野狐岭核心溶洞区域探查。他们……他们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支洞深处,发现了绝非临时营地的痕迹!那里有简陋但功能齐全的锻炉、淬火池、以及……以及大量尚未使用的、与之前发现同类的青铜箭镞坯件!更骇人的是……”
高贤吸了口气,艰难地说道:“他们在洞壁上,发现了不止一处刻痕。其中最新的一处,刻的并非部落图腾,而是……而是几个残缺的、似乎是前朝军中使用的……简化暗码符号!其中辨识出的两个,经随行老斥候辨认,其含义疑似为……‘侯’……和‘铁’!”
侯?铁?
冠军侯霍霆的“候”?寒铁的“铁”?!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李晚晴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纸上,晕开一团浓墨。
南宫陌面具下的脸庞,瞬间冰封,唯有那双眼睛,骤然爆发出足以焚尽一切的骇人厉芒!
(第三章 完)
悬念: 野狐岭溶洞深处发现的疑似前朝军中暗码“侯”与“铁”,直接将此次危机与数十年前冠军侯霍霆的旧案,以及神秘的“玄鹰部”寒铁锻造术强行关联!这究竟是有人故意伪造线索、布下迷阵,还是那段被尘封的历史,真的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复苏,并向新朝袭来?刻下这些符号的,是渗透者,还是另有其人?冠军侯霍霆的 legacy,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竟能跨越时空,影响今日之政局?帝后二人面对的,不再仅仅是边境危机,更可能是一段充满血与火、荣耀与背叛的、被刻意掩盖的历史真相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