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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手札:陈默的诡案录 第255章 逆向的墨迹

作者:makihui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8 08:44:39

逆向的墨迹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国画大师李砚秋的画室里,弥漫着松烟墨特有的清苦香气,混合着潮湿空气里的樟木味道。他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自从三天前发现那幅《秋山云瀑图》的异样,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李老,您又在看哪幅画?”徒弟小林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走进来,见师父又站在了画架前,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砚秋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墙上的画作,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你看,又淡了些。”

小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也是一沉。那幅《秋山云瀑图》是李砚秋上月刚完成的得意之作,耗费了他整整一个月的心血。画中,层峦叠嶂的山峰以浓淡相宜的墨色勾勒,云雾缭绕山间,瀑布从崖壁倾泻而下,溅起的水花用留白与淡墨巧妙表现,一派气象万千的景致。可如今,画中山腰处的云雾,已经淡得近乎透明,原本墨色厚重的崖壁边缘,也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般,失去了往日的苍劲。

这不是普通的颜料氧化。李砚秋这辈子与笔墨打交道,什么样的画作老画没见过?氧化的墨色会发暗、发灰,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可这幅画的墨色,却是在“消退”,像是有人拿着一块无形的橡皮擦,正一点点擦掉他笔下的痕迹,让画作朝着最初的白纸状态“逆向”回归。

“画室里的其他东西都好好的。”小林放下茶杯,指着案台上的草稿,“您看,前天画的那幅《竹石图》,墨色还是浓艳得很,新研的墨锭也没出问题。”

李砚秋缓缓点头。他早已检查过画室里的一切:通风正常,湿度与温度都控制在适宜画作保存的范围内,就连装裱用的绫绢与浆糊,都是他用了几十年的老方子,绝无质量问题。可偏偏,只有这幅倾注了他最多心血的《秋山云瀑图》,在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画像是活过来了,在自己抹去自己。”李砚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我画了一辈子画,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事。”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小林去开门,片刻后,领着一个身影走进来。来人穿着一件灰色的棉麻长衫,身形清瘦,眉眼间带着一种超乎常人的沉静,正是陈默。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李砚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迎了上去。他与陈默相识多年,知道这位老友虽非书画界人士,却有着一双能“看见”气场与情绪的眼睛,曾帮不少人解决过类似的“异事”。

陈默点点头,目光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了那幅《秋山云瀑图》。他站在画前,微微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掌心朝向画作,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画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沥。李砚秋与小林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

良久,陈默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李老,你对这幅画,用情很深。”

李砚秋叹了口气:“是啊,这幅画是我写给山川的‘情书’。去年秋天我去黄山写生,看到云海翻涌、瀑布流泻的那一刻,心里的感动难以言表。回来后,我闭门一个月,每天对着草稿琢磨,下笔时,满脑子都是黄山的雄奇与灵秀,只想把那份震撼原原本本地画出来。”

“我能感受到。”陈默指着画作,“这画里的气场,曾如旭日初升般饱满,带着你对自然的热爱,对笔墨的虔诚。可现在,这股气场像是一只漏了气的气球,精华正在一点点流失。”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画室的角落:“而且,这精华不是散逸在空气里,是被‘吸’走了。”

李砚秋与小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角落放着一个老旧的梨花木画缸。那画缸高约两尺,周身雕刻着缠枝莲纹,漆面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温润的浅棕色木纹,边缘处还能看到细微的磕碰痕迹,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的古物。

“您是说,问题出在这个画缸上?”李砚秋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画缸是他去年从潘家园的古董市场淘来的,摊主说是清代一位不知名画师的旧物,他见其做工古朴,木纹细腻,便买了回来,平日里用来盛放废弃的画稿与残墨。

陈默走到画缸前,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缸身的纹路。“这缸,是前清的东西,而且,沾了旧人的执念。”

“执念?”李砚秋皱起眉头,“什么执念?”

陈默直起身,目光悠远:“我能‘看’到一些残留的画面。这画缸的原主人,是清代一位名叫沈石樵的画师。”

“沈石樵?”李砚秋心里一动。他对清代画坛颇有研究,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个真正的隐士。”陈默缓缓道,“沈石樵生于乾隆年间,自幼天赋异禀,对山水画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他一生寄情笔墨,不求功名,也不与画坛名流交往,只是独自在乡间的茅屋里作画。他的画风孤高奇绝,笔触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可惜,他的作品始终不为世人所识。”

陈默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将众人带回了那个遥远的年代。“沈石樵活了七十二岁,一辈子穷困潦倒。晚年时,他看着自己满屋子的画作,却无人赏识,心中的愤懑与不甘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他把自己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抱了出来,堆在院子里,一把火焚尽了。”

“什么?”小林惊呼出声,“他怎么忍心?”

“对于一个把艺术当作生命的人来说,作品不被认可,就是最大的痛苦。”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他焚画的时候,大雨滂沱,火焰却烧得异常旺盛。他就站在雨里,看着自己的画作化为灰烬,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

陈默指着那个画缸:“这些被焚毁的画作,不少都是先放在这个画缸里的。平日里,沈石樵也常用它来盛放废稿、残墨,甚至是自己不满意的作品。久而久之,这画缸就被他那股‘否定作品’‘归于虚无’的偏执意念浸透了。它就像一个容器,不仅装着笔墨纸砚,更装着沈石樵一生的孤愤与绝望。”

李砚秋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所以,是这画缸里的执念,在‘吞噬’我这幅画的精华?”

“没错。”陈默点头,“你的《秋山云瀑图》,虽然与沈石樵的孤愤截然不同,却有一点是相通的——都是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力作。这份‘以心血为墨’的共鸣,让你的画成为了这画缸执念的目标。它就像一个饥饿的人,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将其‘消化’,让它也归于虚无。”

小林有些不解:“那为什么偏偏是这幅画?画室里还有其他的画啊。”

“因为这幅画的气场最饱满,情感最浓烈。”陈默解释道,“就像在一群人里,最耀眼的那个总是最先被注意到。沈石樵的执念,对这种‘倾尽心血’的作品有着特殊的感应。而且,这次的秋雨,空气湿度变大,可能意外激发了画缸里沉睡的执念,让它开始主动‘吞噬’周围的画作风华。”

李砚秋叹了口气,走到画缸前,轻轻拍了拍缸身。这个他随手买来的古物,竟然承载着如此沉重的过往。“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把这个画缸扔掉?”

“扔了不是办法。”陈默摇摇头,“这股执念已经与画缸融为一体,强行丢弃,反而可能让执念散逸,影响到更多的画作。我们要做的,是‘净化’与‘阻断’。”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默就带着小林去了城郊的荷塘。此时,雨已经停了,东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荷香。

“陈先生,为什么一定要用荷叶上的露水?”小林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白瓷碗接住露珠,一边问道。

“荷叶性洁,露水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水汽凝结而成,不带一丝尘俗之气。”陈默弯腰,折下一截带着嫩芽的柳枝,“沈石樵的执念是尖锐的、负面的,只有最纯净的东西,才能中和它的戾气。柳枝则有安抚、净化之意,古人常用来驱邪避秽,这里,我们用它来传递平和的气息。”

两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收集了满满一碗露水。回到画室时,李砚秋已经等候多时了。

陈默将白瓷碗放在画缸旁,拿起柳枝,蘸了一点露水,轻轻洒在画缸的外壁上。水珠落在斑驳的木头上,没有立刻滑落,反而像是被木头吸收了一般,泛起一层极淡的、近乎透明的光晕。

“天地清明,万物归序,尘缘过往,皆可安放……”陈默一边洒着露水,一边低低地诵读起安抚的咒文。他的声音平缓如流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在劝慰一位沉湎于过往的老者,又像是在与一个沉睡了百年的灵魂对话。

李砚秋与小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能感受到,画室里的气氛正在一点点变化。原本弥漫在画缸周围的那种压抑、冰冷的气息,正在被一种温和、宁静的力量所取代。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画缸上,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竟让人觉得,那只承载了百年孤愤的古物,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陈默绕着画缸走了一圈,将露水均匀地洒在缸身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缸口与内壁。当最后一滴露水落下时,他停止了诵读,放下了柳枝。

“这样就好了吗?”李砚秋轻声问道。

“还不够。”陈默摇了摇头,从随身带来的布包里,取出一块锦缎。那锦缎是深红色的,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复杂的符咒,阳光照射下,金色的纹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这是我托人特制的‘镇灵锦’,上面的符咒有阻断气场的作用。”陈默说着,将锦缎展开,小心翼翼地包裹在画缸上。锦缎的质地柔软,却带着一种坚韧的力量,将画缸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像是给这只百年古物,披上了一层安稳的铠甲。

“好了。”陈默拍了拍包裹好的缸身,“这样一来,画缸里的执念就被中和、阻断了,不会再对外界的画作造成影响。”

李砚秋看着被包裹起来的画缸,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那这个画缸……以后还能用来盛放画稿吗?”

“最好不要了。”陈默道,“它虽然被净化了,但百年的执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消散的。你可以把它当作古董收藏起来,放在书房或者储藏室里,远离创作区域。让它慢慢沉淀,或许再过几十年,那股执念就会彻底消散,回归到一件普通古物的本真。”

李砚秋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处理完画缸,陈默又走到《秋山云瀑图》前,仔细观察了片刻。“这幅画的墨色还会再淡一点点,因为已经流失的精华是无法挽回的。但接下来,它会慢慢稳定下来,不会再继续‘逆向’回归了。”

李砚秋望着画中那些已经变淡的部分,心里虽有惋惜,却也多了一份释然。“能保住它,就已经很好了。”

三天后,李砚秋早早地来到了画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秋山云瀑图》上,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画作的变化。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画中山腰的云雾,虽然依旧比最初淡了许多,却没有再继续消退;谷底的流泉,那些曾经快要消失的墨色线条,也稳定了下来。整幅画的气场,不再像之前那样浮躁、虚弱,而是变得沉静、安稳,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多了一份从容与厚重。

“师父,怎么样?”小林也凑了过来,看到画作稳定下来,不由得欢呼出声。

“稳定了,真的稳定了。”李砚秋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画裱的边缘,眼神里满是感慨。他想起陈默说的话,那些流失的精华无法挽回,就像人生中的遗憾,无法重来。可正是这些遗憾,让这幅画有了不一样的命运,不一样的韵味。

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因为一幅画的失误而痛哭流涕,觉得那是天大的遗憾。可如今再看,那些失误与遗憾,不也成就了他后来的沉稳与成熟吗?

“小林,你看。”李砚秋指着画中那些斑驳的痕迹,“这些淡淡的留白,原本是云雾最浓的地方,现在虽然淡了,却像是真的有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间,多了一种朦胧的美。还有这里,”他指着瀑布的边缘,“原本墨色厚重,现在淡了些,反而显得瀑布更加轻盈,像是真的在流动。”

小林仔细一看,果然如此。那些曾经让他们痛心的“残缺”,如今再看,竟成了画作的点睛之笔,让整幅《秋山云瀑图》多了一层耐人寻味的意境。

“师父,您说得对,这样反而更好看了。”小林由衷地说道。

李砚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不是因为那些残缺本身有多美,而是因为他接受了这份遗憾,理解了这份不完美。就像沈石樵,他用一生的孤愤,在画缸里留下了执念;而自己,用一份释然,让这幅画有了新的生命。

他走到画室的角落,看着那个被锦缎包裹着的画缸。阳光洒在锦缎上,金色的符咒闪烁着微光。他想起了沈石樵,那个一生孤傲、不被世人理解的画师。或许,当年如果有人能理解他的作品,能读懂他笔墨里的孤独与热爱,他就不会愤而焚画,不会留下这样沉重的执念。

“沈先生,你的执念,我懂了。”李砚秋轻声说道,“你的才华,不会被遗忘。”

他决定,等以后有机会,要好好研究一下沈石樵的生平,或许能从一些古籍或地方志里,找到他残存的作品或记载。他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清代有这样一位画师,用一生的心血,书写着对艺术的执着。

又过了一个月,李砚秋举办了一场个人画展。《秋山云瀑图》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的说明牌上,写着这样一段话:“此画曾历经‘逆向墨迹’之奇,流失部分精华,却意外成就了别样意境。艺术之美,不仅在于完美,更在于那些不期而遇的残缺与遗憾,它们让作品有了生命,有了故事,有了穿越时光的力量。”

画展上,不少观众站在《秋山云瀑图》前,久久不愿离去。他们被画中的意境所打动,更被背后的故事所震撼。

“这幅画里,有山水的灵秀,更有人生的味道。”一位老画家感慨道。

李砚秋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幅画的故事,还会继续流传下去;而沈石樵的执念,也在这份理解与尊重中,得到了一丝慰藉。

画室里,那只被包裹的梨花木画缸,静静地立在角落。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锦缎上,温柔而温暖。它就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艺术的传承,见证着遗憾的美好,见证着那些跨越时光的执念,最终在理解与尊重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而那幅《秋山云瀑图》,带着它独特的斑驳与沉静,挂在墙上,继续诉说着山川的壮丽,诉说着笔墨的深情,诉说着一段关于遗憾与完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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