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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手札:陈默的诡案录 第193章 古窑熄火

作者:makihui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8 08:44:39

古窑熄火

入秋的风裹着雨丝扑在脸上时,老林正蹲在龙头窑的窑口前,手指摩挲着被火烤得发黑的青砖。砖缝里还嵌着去年烧窑时溅上的釉料,青一块白一块,像极了此刻他皱成一团的眉头。窑口的温度早降透了,往日里哪怕是深夜,也该有暖烘烘的热气从砖缝里渗出来,可现在,只有湿冷的风往骨头缝里钻。

“又灭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镇东头开瓷铺的老周,手里还攥着个刚出窑的青花碗。碗沿的釉色歪歪扭扭,青花晕得像团雾,“你看这玩意儿,搁以前根本拿不出手,现在倒成了家常便饭。”

老林没回头,喉结动了动:“第三回了。后半夜我起来解手,瞅着窑顶没冒烟,就知道坏了。”

龙头窑是古镇的根。打明朝永乐年起,这窑火就没断过,红通通的火焰舔着窑壁,烧出的瓷器顺着漕运走南闯北,连宫里的御窑都曾来这儿采过样。镇上老辈人常说,窑火亮一天,古镇的陶业就旺一天,要是火灭了,怕是要出大事。可这半个月里,窑火偏就跟存心作对似的,总在最深的夜里悄无声儿地暗下去。

重新点火可不是易事。得先把炉膛里的冷灰清干净,再用松枝、柏木搭起“火床”,从窑尾往窑头慢慢引火,全程得三个老窑工盯着,稍有不慎,要么火引不起来,要么烧裂了炉膛里的耐火砖。上回灭火,三个老匠人守了两天两夜,眼熬得通红,才把火重新点起来,可没撑过五天,又灭了。

“找陈默来吧。”老周蹲下来,声音压得低,“听说他在江西那边,把一个灭了十年的老龙窑都救活了,懂的不只是修窑,还懂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老林抬眼,眼里满是犹豫。陈默这名字他听过,三十来岁,说话轻声细语,不像是个能镇住老窑的人。可眼下,镇上的窑工们都慌了神,年轻的急着赶订单,老的愁着窑火,再这么耗下去,怕是真要砸了古镇的招牌。他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个磨得发亮的铜烟壶,填上烟丝:“明天我就去请。”

陈默来的那天,天放了晴。他穿了件灰布褂子,背着个旧帆布包,跟在老林身后往龙头窑走时,不少镇民都凑过来看。有人觉得他太年轻,有人猜他是来骗钱的,议论声像群嗡嗡的苍蝇,可陈默像没听见似的,眼睛一直盯着路边的瓷片。

“这是光绪年的青花片,”他捡起块碎瓷,指尖拂过上面的缠枝莲纹,“釉水厚,发色正,当年烧这瓷的匠人,定是蹲在窑口守了整宿。”

老林愣了愣,这瓷片是前两年修街时挖出来的,镇上没几个人能说清年代,没想到陈默扫一眼就知道。他心里的疑虑消了些,加快脚步把人领到窑前。

龙头窑顺着山坡往上建,像条伏在地上的巨龙,窑头是龙头,窑尾是龙尾,中间二十多个窑门像龙鳞,远远望去,气势十足。可此刻,这条“龙”没了往日的精气神,窑口的青砖泛着冷光,窑尾的烟囱里连一丝烟都没有。

陈默没急着说话,绕着窑身慢慢走。他走得极慢,每走几步就停下来,手掌贴在窑壁上,从窑头摸到窑尾。老林和几个镇老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只看着他的手指在砖缝上轻轻敲,有时还会俯下身,耳朵贴着窑壁听。

“窑壁里的火气还在。”走完整圈,陈默才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数百年的老窑,火气早渗进砖缝里了,没那么容易散。但你们看这儿——”他指着窑身中段的一块青砖,“这块砖比别的凉,砖缝里有潮气,说明底下的烟道堵了。”

老林凑过去摸,果然比旁边的砖凉了半截。他疑惑道:“上个月才清过烟道,怎么会堵?”

“不是堵死了,是滞涩。”陈默蹲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铁锤,轻轻敲了敲地面,“底下的燃料管道应该有地方变形了,燃料送得不匀,火焰烧不旺,一到后半夜气温降下来,火就顶不住了。还有炉膛里的耐火砖,我刚才听声音,至少有三块裂了缝,热气从缝里跑了,火自然保不住。”

这话一出,几个老窑工都点头。上回点火时,有人提过炉膛里的砖好像有缝,可当时急着点火,没细查。现在听陈默一说,才觉出问题的关键。

可陈默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围在旁边的镇民:“但这些都是表象。要是光修管道补砖缝,过不了多久,窑火还是会灭。”

老周急了:“那你说,问题到底在哪儿?”

陈默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你们最近烧窑,是不是总想着赶工期?老工序省了不少吧?”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镇民们都安静了。这几年,外面来订瓷器的人多了,不少人想着多赚点钱,把老辈传下来的工序改了。比如揉泥,老规矩得揉够三个时辰,让泥里的气泡全散了,可现在年轻工匠揉一个时辰就往窑里送;再比如看火,老匠人得盯着窑火的颜色,从“杏花白”看到“胭脂红”,再到“鸡冠紫”,火候差一点都不行,可现在不少人直接用温度计,盯着数字烧,哪还管什么火色。

“我昨天去窑厂转了转,”陈默的声音轻,却字字扎心,“看到有个年轻师傅揉泥时,一边揉一边刷手机;还有人把没晾透的瓷坯直接进窑,说烘干太费时间。老辈人烧瓷,讲究‘一日揉泥,三日晾坯,七日看火’,心里装的是对泥土和火焰的敬畏,现在呢?心里装的是订单,是钱。”

老林的脸涨得通红。他儿子就是这样,上个月为了赶一批青花瓷的订单,把晾坯的时间从三天减到一天,结果烧出来的瓷坯裂了一半。当时他还骂过儿子,可儿子却说:“别人都这么干,我不这么干,订单就跑了。”

“窑火是什么?是匠人的心火。”陈默站起身,目光落在龙头窑的窑口上,“老辈人烧窑,把心都扑在里面,揉泥时想着泥土的软,拉坯时想着器物的形,看火时想着釉色的亮,那份专注和敬畏,才能托住窑火。现在你们心浮了,急了,心火弱了,窑火怎么能旺?”

这话让镇民们都低下了头。老周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实话,可现在订单催得紧,不赶不行啊。”

“赶工期没错,但不能丢了根本。”陈默说,“我先帮你们修管道补砖缝,但要想窑火真正不熄,得把丢了的敬畏捡回来。”

第二天一早,陈默就带着几个老窑工忙活起来。他先让人在窑身旁边挖了个小坑,找到地下的燃料管道。果然,有一段管道因为常年震动,有点变形,燃料流过时慢了不少。他亲自上手,用锤子一点点把管道敲回原样,再用耐火泥把接口处封严。

修炉膛时更费劲。得先把炉膛里的冷灰清出来,灰有半人高,几个年轻工匠铲了整整一上午,才清干净。陈默拿着手电筒钻进炉膛,里面空间狭小,只能弯腰走。他仔细检查每一块耐火砖,终于在炉膛深处找到三块裂了缝的砖。

“这砖得换掉,不然热气还是会跑。”陈默从炉膛里钻出来,脸上沾了不少灰,“换砖时要注意,新砖的尺寸得跟老砖一样,缝里要填满耐火泥,不然烧的时候会裂。”

老林让人去窑厂的仓库里找老砖。仓库里堆着不少几十年前的耐火砖,是老辈人特意存下来的,说关键时刻能用上。几个工匠按照陈默的吩咐,把老砖切成合适的尺寸,再用耐火泥仔细填缝,忙活了一下午,才把炉膛补好。

管道修好了,砖缝补好了,接下来就是点火。可陈默却提议,先办一场祭窑神的仪式。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个?”有年轻工匠不乐意,觉得是迷信。

陈默摇摇头:“不是迷信。祭窑神是老辈人的规矩,不是求神拜佛,是提醒自己,烧瓷是件敬畏的事。你们想想,老辈人祭窑神时,会说‘泥土有灵,火焰知意’,其实是在告诉自己,要对泥土和火焰用心。现在办这个仪式,是让大家静下心来,想想老辈人的规矩,把那份专注找回来。”

老林第一个赞成:“没错,以前每年开窑前都要祭窑神,这几年忙得忘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丢了这个,窑火才不旺。”

仪式定在第二天清晨。头天晚上,镇民们就开始准备。老周从家里拿出珍藏的老酒,老林让人杀了只公鸡,年轻工匠们则把窑口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在窑前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瓷碗、瓷盘,都是镇上最好的瓷器。

天刚蒙蒙亮,镇民们就聚到了窑前。老匠人老李头领着大家,对着窑口敬了三炷香。香烟袅袅,飘在窑顶上,像条细细的龙。老李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郑重:“窑神爷,我们知道错了。这几年贪快贪多,丢了老规矩,让您老人家不高兴了。今天我们给您赔罪,以后一定守着老规矩,好好烧瓷,不辜负您的保佑。”

说完,他把酒洒在窑口前的地上,又把鸡血滴在瓷碗里,顺着窑口慢慢倒进去。年轻工匠们站在后面,看着老李头严肃的神情,听着他说的话,想起自己这几年的做法,都红了脸。有个刚入行的小伙子,偷偷抹了把眼泪,小声说:“以后我再也不偷懒了,一定好好学老规矩。”

仪式结束后,陈默让人点燃了窑火。松枝和柏木在炉膛里烧起来,噼啪作响,火苗慢慢往上窜,从“杏花白”变成“胭脂红”,再到“鸡冠紫”,颜色越来越艳,越来越亮。老林盯着窑火,眼睛里慢慢有了光,这火色,跟他年轻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没走,一直留在古镇。他每天都去窑厂,看着工匠们揉泥、拉坯、晾坯、烧窑。看到有人想省工序,他就走过去,拿起泥巴,手把手教他揉泥的诀窍:“揉泥要顺着一个方向,力道要匀,就像给孩子揉肚子,得让泥舒服了,烧出来的瓷才结实。”

年轻工匠们一开始还不服气,可看着陈默揉出来的泥,又细又匀,拉出来的坯又圆又挺,烧出来的瓷釉色鲜亮,都服了。有人主动请教老匠人,问老工序的细节;有人把手机收了起来,揉泥时专注得连旁边的人说话都听不见;还有人晚上守在窑口,盯着火色,像老辈人那样,一守就是半宿。

七天后,第一批瓷器出窑了。窑门打开的那一刻,热气裹着瓷香扑面而来。老林第一个冲过去,拿起个青花碗。碗沿圆润,青花发色浓艳,釉色像镜子一样亮,能映出人的影子。他激动得手都抖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就是这个味儿!跟我年轻时烧的一模一样!”

镇民们都围过来,拿着瓷器看,脸上满是欢喜。老周拿着个青花瓶,摸着瓶身上的缠枝莲纹,笑道:“这瓶要是拿到城里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默站在旁边,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老林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刚出窑的白瓷杯:“陈师傅,多亏了你,这窑火才算真正活了。你要是不嫌弃,这个杯子你拿着,留个念想。”

陈默接过杯子,杯壁薄得像纸,却很结实,握在手里暖暖的。他说:“不用谢我,窑火能活,是因为你们把心找回来了。老辈人说‘器物有灵’,其实器物的灵,就是匠人的念想。你对它用心,它就对你有情,烧出来的瓷,自然就有了魂。”

第二天一早,陈默就收拾东西准备走。镇民们都来送他,老林把一袋子刚烤好的瓷片塞给他:“这是我们特意给你烤的,上面刻了龙头窑的样子,你带着,想我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陈默接过袋子,谢了大家,转身往村口走。走到村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龙头窑的烟囱里正冒着袅袅青烟,红彤彤的火焰在窑口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笑了笑,转身继续走,脚步轻快。

老林站在窑口前,看着陈默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瓷碗。阳光照在碗上,釉色亮晶晶的,像藏着一团小小的火焰。他知道,只要镇民们守着这份敬畏和专注,这窑火,就永远不会熄。

日子一天天过去,龙头窑的窑火再也没灭过。烧出来的瓷器越来越好,不仅老客户回来了,还来了不少新客户,有人甚至专门从外地来,就为了买一件古镇的瓷器。年轻工匠们也慢慢沉下心来,跟着老匠人学老规矩,揉泥、拉坯、看火,每一步都做得认认真真。

有一次,一个外地来的老板想订一批瓷器,让他们把工序改改,赶在一个月内交货。年轻工匠小张一口回绝:“不行,老规矩不能改,揉泥得三个时辰,晾坯得三天,烧窑得七天,少一步都不行。您要是急,我们没法做。”

老板愣了愣,又笑了:“行,我等。我就是冲你们这规矩来的,慢工出细活,值。”

小张把这事告诉老林时,老林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好小子,没白教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老规矩,不能冷了匠人的心。只要心热着,窑火就永远旺着。”

夕阳西下时,老林又蹲在窑口前,看着里面的火焰。火焰红彤彤的,舔着窑壁,像一条活过来的龙。他想起陈默说的话,“窑火即心火,心不诚,火不旺”,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古镇的根,这窑火的魂,都找回来了,而且会一直传下去,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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