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迅速接近那艘巨大的舰艇残骸。越是靠近,那股混合着铁锈、腐烂海藻、淤泥和隐约血腥的恶臭就越是浓烈。
舰艇巨大的钢铁身躯如同死鲸的骨架,冰冷、沉默,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艾拉所指的那个位置,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片被厚厚墨绿色海藻完全覆盖的船体,藤壶像丑陋的瘤子一样密密麻麻地附着在上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入口的痕迹。
艾拉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粘稠的淤泥和漂浮的垃圾,绕到舰艇侧舷靠近水线的一个凹陷处。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污浊的海水拍打着锈蚀的钢铁。
她伸出小手,忍着恶心拨开几缕粘稠滑腻的海藻,露出下面厚厚一层如同盔甲般的藤壶壳。她用指尖在其中几个特别巨大的藤壶壳上用力敲了敲。
笃、笃笃、笃。
声音沉闷,像是敲在石头上。
她又换了种节奏,更轻快:笃笃、笃、笃笃笃。
这次,敲击声似乎有了微弱的回应——里面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齿轮咬合又松开了一下的“咔哒”声。
紧接着,那块覆盖着藤壶和海藻的区域,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缝隙后面,并非预想中的黑暗和污水,而是一条向下延伸、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陡峭阶梯!
一股与沉船湾污浊环境格格不入的、干燥而混合着金属、灰尘、劣质熏香以及……浓烈金钱气息的气流,猛地从缝隙里涌了出来!
艾莉诺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艾拉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看吧!就是这儿!‘碎骨槌’的老鼠洞!”
缝隙里透出的光线很微弱,只能照亮阶梯入口附近一小块区域。
一个沙哑、带着浓重鼻音、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从阶梯下方的阴影里传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口令?或者……邀请函?”
空气瞬间凝固。艾莉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看向魏岚。艾拉冰蓝色的眼睛飞快地转动,脸上却迅速堆起一种混杂着不耐烦和“你懂不懂规矩”的倨傲神情。
“口令?”艾拉嗤笑一声,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股街头混混特有的油滑和挑衅,“风暴守卫的靴子印还热乎着呢,老秃鹫就换了新口令?也不怕把财神爷挡在外头喝风?”
她一边说,一边用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一块湿滑的苔藓,仿佛在发泄不满,但目光却紧紧锁着阶梯深处的阴影。
那沙哑的声音沉默了一瞬,似乎被艾拉这熟稔的口气和“老秃鹫”的称呼弄得有些拿不准。
但他显然没这么容易糊弄:“少废话!口令,或者信物!没有就滚!‘碎骨槌’不招待闲人!”声音里的警惕丝毫未减,甚至带上了一丝杀意。
“老大,他凶我!”艾拉冰蓝色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小嘴委屈地瘪起,声音又软又糯,整个人还往魏岚身后缩了缩,仿佛真被阶梯下那沙哑声音吓着了。
这变脸速度之快,让艾莉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台阶下的阴影里似乎也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困惑的鼻音,显然没料到这气势汹汹的小丫头会来这么一出。
就在这瞬间的错愕停滞了守卫警惕的刹那——
魏岚动了。
没有风声,没有光影扭曲,甚至连衣袂都没带起。他只是极其自然地抬起了右手,如同拂去肩头不存在的灰尘。
几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奇异清苦气味的淡绿色粉尘,从他木质的指缝间无声无息地飘散出去,精准地涌向阶梯下方那声音来源的阴影。
“呃?!”沙哑的惊呼只冒了个头,便戛然而止。
噗通。
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从阶梯下方传来。
艾拉脸上那点委屈瞬间消失,换上狡黠的笑容,像只偷到鱼的小猫,第一个侧身挤进了那道狭窄的金属缝隙。魏岚紧随其后,艾莉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也赶紧跟了进去。
缝隙在他们身后无声滑拢,隔绝了沉船湾污浊的空气和微弱的光线。
门内是一条陡峭向下、仅容一人通行的金属阶梯,两侧是布满冷凝水珠的钢铁舱壁。
空气干燥而冰冷,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陈年灰尘的气息,还有一种极其刺鼻、仿佛劣质香料混合了化学药剂的熏香味,试图掩盖什么,却只让味道更加古怪。
阶梯底部,一个穿着油腻皮夹克、身材矮壮的男人瘫倒在地,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愕的表情。他脚边掉落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和一个类似海螺的哨子。
“搞定!”艾拉踢了踢那守卫软绵绵的腿,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光,“老大您这粉真管用!睡得像头死猪!”
她蹲下身,毫不客气地在守卫身上摸索起来,很快掏出三块折叠整齐、带着浓重熏香味的黑色布料,以及三张惨白僵硬的木质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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