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眼皮彻底抬了起来,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盯着旋转的金币,又慢慢移到艾拉那张带着街头野性、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拿起艾拉推过来的那枚金币,放在嘴边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确认成色。金币上清晰的艾斯特维尔港铸造标记让他眼神微动。
酒馆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所有低语都消失了,只剩下鲸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污水滴落的空洞回响。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吧台。打听消息很正常,但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如此直接地点名一个刚消失不久的人,还有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生面孔(尤其是那个气息深沉的木头人和这个出手就是金币、手段诡异的小丫头),这本身就透着巨大的麻烦。
巴里将金币收进围裙口袋,拿起一个满是划痕的锡杯,从吧台后面一个半人高的、散发着浓烈酒精和焦糊味的黑色橡木桶里接了满满一杯粘稠如沥青的液体——“黑水”,沉船湾最廉价也最提神的劣质朗姆酒。
“小丫头,出手挺大方。”巴里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港口区口音,他慢条斯理地将那杯“黑水”推到艾拉面前,“不过,‘灰鳍’?这名字听着有点陌生啊。沉船湾刚被海潮冲过一遍,很多‘鱼’都吓跑了,或者……沉底了。”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试探和推脱的光。
艾拉没碰那杯酒,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盯住猎物的猫。她放在吧台上的手指,指尖周围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几粒细小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冰晶无声地凝结在油腻的木面上。
“是吗?”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甜腻的寒意,嘴角却弯着,“可我听说这里的老板消息最灵通。就算人不见了,总该知道他最后去了哪儿,或者……在找什么吧?还是说……”她指尖的冰晶无声地蔓延开一小片白霜,“……你这里的消息,也像这杯酒一样,掺了太多水?”
**裸的威胁!而且伴随着实实在在的冰霜魔力!
巴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忌惮。眼前这个小丫头释放的寒气绝非虚张声势,门口冻住刀疤脸脚的就是她!再加上那个深不可测的木头人……他混迹沉船湾几十年,深知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风暴守卫刚走,他不想再惹上这种带着超凡力量的煞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浑浊的眼睛扫过艾拉身后如同沉默铁塔般的魏岚和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的艾莉诺,最终又落回艾拉脸上。
“小丫头,火气别那么大。”巴里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算你狠”的妥协,“灰鳍……是来过。像条被鲨鱼追的沙丁鱼,慌得很。到处打听消息,出手倒是比以前阔绰了不少,用的是新钱,没沾多少腥味。”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急着找一样东西,一件能让他彻底消失、不留痕迹的东西。沉船湾能弄到这种厉害魔法物品的地方……不多。”
艾拉身体微微前倾,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巴里:“哪家?”
巴里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碎骨槌’拍卖行……那个老秃鹫的地盘。只有他那儿,偶尔会流出点真正厉害的魔法物品。风暴守卫砸了他几个明面上的场子,但‘碎骨槌’的老巢……嘿嘿,还在更深、更隐秘的地方呢。”
“碎骨槌拍卖行!”艾莉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斗篷边缘。这个名字在沉船湾代表着最深的黑暗和危险。
艾拉得到了关键信息,指尖的寒气瞬间收敛,吧台上那点白霜也悄然融化消失。她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略带痞气的笑容:“谢了,老板。这杯‘黑水’,赏你了。”她将面前那杯粘稠的液体往巴里那边一推,跳下高脚凳。
就在艾拉转身准备离开吧台的瞬间,旁边一张用破旧木箱拼凑的桌子旁,一个一直竖着耳朵偷听、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子的壮汉猛地站了起来。他显然喝了不少“黑水”,酒气熏天,脸上带着贪婪和一种被轻视的恼怒。
“喂!小妞!”壮汉粗鲁地吼道,唾沫星子飞溅,“打听完了就想走?当这里是你们家后花园?把剩下的金币都留下!还有……”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淫邪地在艾拉和艾莉诺身上扫过,“……陪老子喝一杯!不然……”
他后面威胁的话还没出口,艾拉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只是随意地、仿佛驱赶苍蝇般朝着他那个方向,轻轻抬了抬左手的小拇指。
嗡!
壮汉面前的空气陡然扭曲!他面前那杯装满了粘稠“黑水”的锡杯,连同杯子里恶心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不是被打翻,不是被撞飞,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直接从空间里“抹除”了!
下一秒!
噗嗤!
那杯消失的“黑水”连同锡杯,如同变戏法般,凭空出现在壮汉张大的嘴巴里!冰冷的、粘稠的、带着浓烈焦糊和酒精味的液体猛地灌了他满满一嘴,甚至堵住了他的喉咙!锡杯的边缘狠狠磕在他的门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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