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梨坐在书房的案前,手里握着一支笔,纸上写着几个名字。她刚把最后一行字划掉,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云娘没有敲门,直接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她把信放在桌上,没说话。
江知梨拆开信封,只看了两行,便将信纸折起,放入袖中。信上写的是黑水坡粮仓已焚,火势一夜未灭,前朝余孽与边疆部落交接的商路彻底中断。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地图。这一次,她用朱砂笔在北境三处关隘上画了圈。那是沈怀舟和林将军约定动手的地方。
不到一盏茶时间,院外马蹄声急。
沈怀舟一身铠甲未卸,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将领。一人年近四旬,面容冷峻,是北境守备副将赵承远;另一人稍年轻,眉目锐利,是骑兵统领周正南。两人入厅后抱拳行礼,动作干脆。
“情况有变。”沈怀舟开口,“赵家关那边,赵将军昨夜调动两千兵力,说是巡查边境,实则往山谷集结。”
“他要动手?”江知梨问。
“不是他。”赵承远沉声道,“是有人借他的名义调兵。我们的人查过军令印鉴,是假的。”
江知梨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手指点在一处山口:“他们想从断龙岭绕道,突袭我方屯粮点。”
“正是。”周正南接话,“但我们不能明面阻拦。一旦冲突升级,朝廷问责下来,反被说成内斗。”
“那就让他们自己停下。”江知梨转身走向柜子,取出一份文书,“这是兵部签发的紧急调度令,准许林将军以协防之名接管赵家关防务。你们现在带人过去,必须在他出兵前控制城门。”
“可赵将军若拒不受命?”赵承远问。
“他不敢。”她说,“十年前他还是小校时,曾在战场上临阵脱逃,被林将军当众鞭责三十。这事只有兵部少数人知道,但只要拿出证据,他就得跪着接令。”
沈怀舟点头。“我去走一趟。”
“你不能去。”她看着他,“你现在是陈家女婿,身份敏感。若被人说成私自带兵回防,罪名能压死你。”
“那谁去?”
“赵承远去。”她看向那名副将,“你是北境老将,资历够。带上调度令和林将军的手书,再带五百人,轻装前行。记住,不许交战,只许接管。”
“是。”
“周正南留下。”她又说,“你负责联络各哨所,一旦发现敌情异动,立刻传鹰信到侯府。”
两人领命退下。
沈怀舟站在原地没动。“你不信我能办成?”
“我不是不信你。”她看着他,“我是不想你冒无谓的险。你是沈家的刀,但现在这把刀还不能亮出来。”
他沉默片刻,点头走了出去。
江知梨重新坐下,翻开一本账册。这本册子记录的是王富贵近三个月的货物流向。她逐条核对,发现其中有六批药材根本没入库,却被记在边疆交易名录里。
她合上册子,低声叫来云娘。
“去查城西三家药铺,看有没有人大量收购止痛散和金疮药。”
“是。”
“还有,让周伯盯住户部那个副官,看他今日见了什么人。”
云娘应声而去。
天快黑时,第一封鹰信到了。
赵承远顺利进入赵家关,赵将军起初不肯交权,但在看到手书和旧档后脸色大变,最终低头接令。城防已由赵承远接管,目前无战事。
江知梨看完信,放在烛火上烧了。
她刚吹灭火苗,第二封信又到。
这次是沈怀舟派人送来的前线消息:边疆部落内部开始争执,因粮草断供,几大头领互不信任,有人怀疑首领私吞物资,已有两支队伍拔营离开。
她嘴角微动。
计划正在推进。
她提笔写下新的指令,交给云娘送往北境驿站。
夜里三更,第三封信抵达。
内容只有四个字:**盟已破裂**。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扑面,远处传来隐约的欢呼声。那是城东军营的方向,士兵们已得知边疆危机解除的消息。
她没有笑,也没有松一口气。
反而转身抓起披风往门外走。
云娘追上来问:“夫人要去哪?”
“去祠堂。”她说。
云娘一愣。“这么晚了?”
“有些事,必须在今晚做完。”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侯府祠堂。江知梨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单,是之前列下的所有可疑之人。她在柳烟烟的名字上画了一道红杠,在前朝余孽首领的名字上画了叉。
接着,她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块黑色碎片,边缘不规则,像是某种器物的残片。这是云娘上次夜探柳烟烟房间时找到的东西,触手冰凉,拿久了指尖会发麻。
她把碎片放进火盆,点火焚烧。
火焰升起时,颜色发青,还带着一丝腥气。
烧到一半,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沈怀舟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夜露。“你在做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