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院子里的灯笼都熄了。江知梨坐在床边,手指搭在袖口,指尖能摸到银针的棱角。她没睡,也没点灯。
云娘从外间进来,脚步很轻。她站在门边说:“那边刚落锁,守门的小子打起了盹。”
江知梨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男子短裙。灰布料,窄袖口,是早年侯府下人穿的样式。她换上衣裳,把头发束进幞头里,只露出半张脸。
“走后巷。”她说,“别碰正路。”
两人出了房门,沿着墙根往西行。陈家宅院大,外室住的地方偏在西南角,离主院远。夜里没人走动,连巡更的也懒了。
到了柳烟烟住的院子外,江知梨停步。院墙不高,但门闩上了。她示意云娘退后,自己贴着墙绕到侧窗下。窗纸破了个小洞,她凑近去看。
屋里点了盏油灯,光晕发黄。柳烟烟坐在床沿,穿着鹅黄寝衣,发髻散开。她手里握着一块东西,正在低头看。
江知梨屏住呼吸。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等系统能量够,那贱人必死!”
心声罗盘响了。这是今日第三段念头,来自柳烟烟。十个字,清晰入耳。
江知梨眼神一紧。她再看向窗内,见柳烟烟手中那物通体漆黑,形状不规则,边缘像被火烧过一般卷曲。她将它举到灯下,指尖抚过表面,动作近乎虔诚。
片刻后,她掀开枕头,把碎片塞了进去。
江知梨退后一步,转身对云娘做了个手势。两人原路退回,途中未发一语。
回到房中,江知梨脱下男装,重新换回常服。她坐到桌前,提笔在纸上画出那块碎片的模样。线条粗略,但轮廓分明:一头尖锐,一面平整,像是某种器物断裂后的残片。
“她刚才说什么?”云娘低声问。
“没说。”江知梨放下笔,“但我听见了别的。”
云娘没追问。她知道主母有时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反常之处,早已学会闭嘴。
“那东西不是寻常物件。”江知梨盯着纸上的图,“她藏得那样小心,又对着灯看,是在吸收什么?”
“月光?”云娘想起什么,“今夜月亮亮,我路过时看见她院里的窗开着,像是特意留的。”
江知梨抬眼。“你说她开着窗?”
“是。风从东面来,吹得纱帘直晃。可她屋里一点不冷,按理不该开窗。”
江知梨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静得出奇,连虫鸣都没有。她抬头看天,一轮满月悬在中天,清光洒满庭院。
她忽然记起一件事。
三日前,厨房送来一碗参汤。说是老夫人赏的,让她补身子。她没喝,让云娘倒了。倒汤时,云娘发现碗底沾着一点黑色粉末,像灰烬,但遇水不化。
当时她没在意,只当是炭渣。
现在想来,那粉末的颜色,和柳烟烟手中的碎片极为相似。
“你去趟厨房。”她说,“找那天倒汤的碗,把残留的东西收起来。”
云娘点头就要走。
“等等。”江知梨又叫住她,“别惊动人,悄悄拿。要是有人问,就说我要查灶灰配药。”
云娘应声离去。
江知梨回到桌前,重新看那张草图。她用指甲沿着边缘划了一道。这碎片,绝非本地所有。材质不像玉,也不像铁,触感应是冰凉,却又能吸光。
她想起前世在侯府藏书阁见过一本古籍,讲的是前朝战乱时,有异物自天而降,碎成数片,得之者可控人心。后来朝廷下令封禁,全数销毁。只剩零星记载,说碎片遇月则活,触血则鸣。
若真有其物,柳烟烟手中这块,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她手指敲了下桌面。
难怪她能蛊惑陈明轩,能让老夫人对她另眼相待。一个江湖女子,无根无基,凭什么在勋贵府邸站稳脚跟?原来靠的不是手段,是这东西。
可这碎片从何而来?谁给她的?背后还有多少?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云娘的节奏。
江知梨立刻吹灭灯,坐到床边。她把手伸进袖子,握住银针。
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是我。”是云娘的声音。
她起身开门。云娘闪身进来,手里攥着一块布。她打开布,里面是一小撮黑色粉末。
“找到了。碗洗过一次,但底下还粘着些。我刮了下来。”
江知梨接过布,凑近鼻端闻了一下。无味。她用指尖捻了捻,质地细腻,但颗粒分明。
“拿水试试。”她说。
云娘倒了半杯茶,将粉末撒入。水未变色,也未起泡。但杯底沉淀后,粉末竟微微泛出暗光,像是吸了屋外的月色。
江知梨盯着杯子,眼神沉了下来。
“这不是灰。也不是药。”
“那是……”
“是活的东西。”她说,“至少,它会反应。”
她把布重新包好,放进柜子里的暗格。那里已有几样东西:一张名单、一封密信、一枚断箭头。现在又多了一包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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