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把药方往袖口一塞,转身就走。
他没回房,直接出了侧门。
江知梨站在原地没动,只看着他背影穿过垂花门,拐进东角巷。
云娘从廊下快步过来,“夫人,三少爷往西街去了。”
“他没坐车?”
“没坐。自己走的。”
江知梨抬脚跟上。
她刚出府门,就见沈晏清停在街口,正盯着对面茶楼二楼的雅座。
陈家那位族老的独子陈砚舟,正坐在那里,手边摆着一壶酒,身边两个随从低头站着。
沈晏清没动,只是站着。
江知梨走近时,听见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她没说话,站到他身侧。
陈砚舟忽然抬头,目光扫过来,嘴角一翘。
他端起酒杯,朝这边举了举。
沈晏清猛地攥拳,指甲掐进掌心。
江知梨伸手按住他手腕,“你打不过他。”
“我知道。”他声音哑,“可我忍不住。”
“那就别忍。”她松开手,“但不是现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队玄甲骑兵自北而来,马背上的人腰悬长剑,肩披黑氅,为首那人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沈怀舟摘下头盔,露出眉间那道疤。
他一眼看见沈晏清,又看向江知梨,“听说三弟要找人算账?”
沈晏清没答,只点头。
沈怀舟大步走来,拍了下他肩膀,“走。我陪你。”
江知梨拦住他,“你刚回来,先换身衣裳。”
“不用。”他扯了下领口,“这身干净。”
沈怀舟看向陈砚舟的方向,“他在那儿等我们?”
“不是等我们。”江知梨说,“是等三弟一个人。”
沈怀舟冷笑,“那正好。他想看三弟发疯,我们就让他看个够。”
三人并排往前走。
陈砚舟见他们过来,没起身,反而往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
他身后一个随从上前半步,挡在楼梯口。
沈晏清脚步一顿。
沈怀舟却没停,直接撞开那人肩膀,一步踏上台阶。
随从踉跄后退,撞翻了门口的竹帘。
陈砚舟终于站起来,手里还捏着酒杯,“哟,这不是三少爷?听说您腿不好,怎么今儿走得这么稳?”
沈晏清没应。
他盯着陈砚舟的眼睛,一步一步走上楼。
陈砚舟笑得更开,“怎么?真想动手?你打得过我?还是打得过我爹?”
沈怀舟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到沈晏清身侧,“你爹不敢动他。你敢?”
陈砚舟脸色一沉,“沈怀舟,你别仗着军功就横着走。这儿是京城,不是你打仗的地儿。”
“哦?”沈怀舟解下腰间佩剑,递给身后亲兵,“那你说,这儿是谁的地儿?”
陈砚舟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沈晏清忽然开口:“当年马场的事,是你爹让我摔下去的。”
陈砚舟一愣,随即嗤笑,“什么马场?我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沈晏清往前一步,“你爹换的缰绳,你递的铁钉。”
陈砚舟眼神闪了一下,“你有证据?”
“有。”沈晏清从袖中抽出那截断缰绳,“这是周伯藏了七年的东西。”
陈砚舟盯着那截黑绳,手指不自觉地缩了缩。
沈怀舟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他衣领,“你缩什么手?心虚?”
陈砚舟被扯得前倾,酒杯脱手,砸在地上。
他抬手想推,沈怀舟反手扣住他手腕,往下一压。
陈砚舟膝盖一弯,差点跪下去。
他脸涨得通红,“放开!你们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
“你爹?”沈晏清声音很轻,“他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怎么护你?”
陈砚舟抬头看他,“你疯了?你敢打我?”
沈晏清没说话。
他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响声清脆。
陈砚舟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晏清,“你……你真敢打我?”
沈晏清又是一巴掌。
这次更重。
陈砚舟身子晃了晃,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撞翻了身后的矮几。
茶壶滚落在地,碎成几片。
楼下传来惊呼。
陈砚舟抹了把嘴,指着沈晏清,“你完了!你等着!”
沈晏清往前逼近,“我等了七年。”
他抓住陈砚舟衣襟,把他拽到面前,“你回去告诉你爹,他做的每件事,我都记着。他收的钱,我一笔一笔查。他害的人,我一个一个救。”
陈砚舟想挣,沈晏清手越收越紧。
沈怀舟忽然抬手,按住沈晏清肩膀,“够了。”
沈晏清没松手。
他盯着陈砚舟,“你替他传话。就说——三少爷的腿好了。他该还的,也该还了。”
陈砚舟喘着气,“你……你等着……”
“我不等。”沈晏清松开他,“我现在就要。”
他抬手,又是一拳。
陈砚舟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沈怀舟没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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