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的尸体被我们小心地安置在废弃大厅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用找到的破布覆盖。没有时间埋葬,也没有条件举行像样的仪式,只能将他留在这片冰冷的废墟之中。每一个牺牲者的离去,都像一块沉重的烙印,烫在幸存者的心上,沉甸甸的,带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疲惫、悲伤、以及对前路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最后一点斗志磨灭。
孙启明没有说任何鼓舞士气的话,只是默默地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将小张遗留下的部分物资分发给其他人。他的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迟缓,但眼神里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同伴的牺牲而燃烧得更加冰冷、坚定。
“出发。”他嘶哑地下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小张安息的地方,转身,走向大厅深处那片吞噬了异变体的黑暗。秦薇调整着探测器,努力在能量乱流中寻找相对稳定的路径。我重新将程野背在背上,他依旧昏迷,意识深处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搏动着。刚才那精准的精神冲击似乎耗尽了他刚刚积累的一点力量,此刻的他比之前更加沉寂。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探测器屏幕的微光和秦薇偶尔打出的微弱照明棒能提供有限的光亮。空气中那股能量乱流的噼啪声更加清晰,让人头皮发麻,仿佛行走在巨大的、带电的生物体内。
脚下的地面并不平坦,布满了碎石和断裂的金属构件,不时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黑暗中似乎潜伏着无数双眼睛,但探测器的生命信号扫描却一片混乱,无法分辨是真实威胁还是能量干扰造成的假象。我们只能凭借感觉和秦薇的经验,小心翼翼地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不是之前地下水的滴答声,而是更加湍急、持续的哗哗声。
“有地下河?”孙启明警惕地停下脚步。
秦薇看着探测器,眉头紧锁:“不是常规的水流……能量读数很异常,混杂着强烈的空间波动……有点像……‘遗忘之河’的支流,或者某种类似的规则异常区域!”
遗忘之河!那个充满“空间碎片”和“时间褶皱”的死亡地带!我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它?
水流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潮湿的、带着铁锈和某种腐烂甜腻的气味。终于,我们走出了狭窄的通道,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岩洞。岩洞一侧,是一条汹涌奔腾的地下河,河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浑浊的暗红色,仿佛流淌着稀释的血液。河面之上,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感,偶尔有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闪光一瞬即逝。
而在岩洞的另一侧,则是一条沿着岩壁开凿出的、狭窄的栈道,不知通向何方。栈道下方,就是那条诡异的暗红河流。
“必须通过这条栈道。”秦薇指着探测器显示的方向,“穿过这个岩洞,另一端连接着旧城区的边缘。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径。”
看着那条狭窄、年久失修、下方就是规则异常河流的栈道,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稍有不慎,掉落下去,恐怕就不是淹死那么简单了,可能会被卷入空间碎片,尸骨无存,或者迷失在时间褶皱里,永世不得超生。
“检查栈道稳固性!一个一个过,保持距离!”孙启明下令,率先踏上了栈道。木质栈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但似乎还能承受重量。
队员们依次跟上,脚步轻缓,神情紧张。我背着程野,走在队伍中间,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下方暗红色河水的咆哮声震耳欲聋,那股甜腻的腐烂气味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种仿佛无数人低声哭泣的杂音,直接作用于意识,让人心烦意乱。
我感觉到背上的程野,身体似乎微微绷紧了一些。是受到这异常环境的影响了吗?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孙启明猛地停下,举起拳头示意警戒。
“前面……有东西。”他压低声音道。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栈道前方不远处的岩壁上,依附着一片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暗影。那是由无数惨白色的、半透明的卵状物堆积而成,每个卵都有篮球大小,内部似乎有东西在缓缓蠕动,散发出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生命波动。
“是‘织梦者’的巢穴!”秦薇脸色一变,声音带着惊惧,“一种群居性诡异,能分泌致幻孢子,编织梦境,将猎物困死在美好的幻象中,最终吸食其精神和生命能量!它们通常栖息在能量紊乱的区域!”
织梦者!光是听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绕不过去吗?”一个队员颤声问。
栈道紧贴岩壁,而那片巢穴几乎覆盖了前方所有的路径。
“不行,栈道只有这一条。”孙启明脸色难看,“而且……它们好像被惊动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片惨白色的巢穴中,开始有一些卵状物微微颤动起来,表面裂开细小的缝隙,一丝丝粉红色的、带着甜腻香气的雾气开始从中弥漫而出,向着栈道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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