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的痉挛持续了十几秒,然后猛地瘫软下来,重新陷入死寂,比之前更加苍白,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抽空了。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意识深处那一点极其黯淡、布满裂痕的光点,证明他还在。
“程野……程野!”我拍着他的脸,声音带着哭腔,但他毫无反应。
而那块“沉睡心脏”的异变还在继续。紫光狂乱地闪烁,心跳声杂乱无章,整个洞穴都在随之震动,细小的碎石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能量场变得极具压迫感,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呼吸变得无比困难。
“后退!所有人,尽量远离晶体!”孙启明嘶哑地命令道。
我们拖着伤员,艰难地向通道入口方向挪动了几米,但不敢离得太远,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猎食者。
秦薇死死盯着探测器,语速飞快:“能量读数在飙升!内部有高强度的精神波动散发……不对,这不只是能量暴走,它像是在……‘做梦’?或者说,它的意识层面被扰动了!”
“是因为程野?”我猛地看向她。
“很可能!程野的状态与灰域深层连接,他的意识波动,哪怕是无意识的,也可能与这种同源或类似的存在产生共鸣甚至冲突!”秦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这种共鸣惊醒了它,或者说,激怒了它!”
就在这时,一种新的变化产生了。
那不再是单纯的心跳声和能量压迫。一种模糊的、纷杂的、仿佛成千上万人在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直接涌入脑海。它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在意识里响起。
“好冷……”
“回家……”
“为什么抛弃我……”
“留下来……陪我们……”
“永恒的安宁……”
“痛苦……终结……”
这些低语混乱不堪,充满了负面情绪——悲伤、绝望、怨恨、诱惑、空洞的许诺。它们像无形的触手,缠绕着每个人的神智。
“啊——!”那名之前就出现幻听的年轻队员小张,第一个崩溃,他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别说了!别说了!我听不见!”
另一个队员眼神变得空洞,喃喃道:“它说……睡着了就不痛了……好像……挺好的……”
就连孙启明,也紧紧皱起眉头,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抵抗着这种精神侵蚀。
我也听到了。那些声音像是冰冷的污水,试图灌入我的大脑,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软弱——对死亡的恐惧,对失去程野的绝望,对这片废墟世界的无力感。
但每当那些声音试图变得清晰,试图掌控我的思维时,我与程野连接的那一点微弱的光,就会轻轻震颤,散发出一圈柔和而冰冷的涟漪,将那些污秽的低语隔绝在外。它像一层薄而坚韧的膜,保护着我的意识核心。
程野还在保护我。即使在他自身意识几乎沉寂的时候。
我瞬间明白了。这块“沉睡心脏”,它不仅散发能量场,它还在散播精神污染!这种低语,就是它“做梦”或者说意识活动的产物!
“稳住!别听那些声音!那是假的!是精神攻击!”我大声喊道,声音在混乱的低语和心跳声中显得有些微弱,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队员耳中。
我看到他们痛苦挣扎的表情,知道空泛的鼓励没用。我想起了刚才对程野说的话——抓住心里最真实、最在意的东西。
“抓住你们的‘锚’!”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想想你们为什么要活下去!想想你们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别让这鬼东西把你们拉进去!”
我一边说,一边更紧地抱住程野,低头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不断说着:
“程野,听见了吗?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看着我,感受我。”
“记得吗?高中那次我发烧,你翘课翻墙出去给我买粥,结果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在国旗底下站了一下午……”
“还有你第一次学会做糖醋排骨,把锅都烧穿了,满屋子烟,咱俩被房东骂得狗血淋头……”
“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说话算话……”
“程野,我在呢。我就在这里。你感觉到了吗?”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属于我们的过去,那些温暖的、带着烟火气的记忆碎片。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我必须说。这不仅是在唤醒他,也是在巩固我自己的“锚”。
我的话语,我坚定的意志,通过我们之间那根无形的线,传递过去。我感觉到怀中冰冷的身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意识深处黯淡的光点,仿佛稳定了一丝,不再继续黯淡。
而我的话语,似乎也对其他队员产生了一些影响。秦薇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手指在便携终端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仿佛在回忆某个复杂的公式或代码,以此来集中精神。孙启明则低吼了一声,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伤腿,用疼痛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其他队员也各自用着自己的方式对抗——有人默念家人的名字,有人回忆家乡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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