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沿着我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几乎能听见它摔碎的声音。在这死寂得只剩下粗重喘息和远处那规律性“搏动”的环境里,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身后,是那些从管道深处追来的东西——地底猎食者,它们摩擦着岩壁和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夹杂着一种针对精神层面的、贪婪的吮吸声,正在快速逼近。而前方,不到二十米,就是那块占据了几乎整个洞穴通道尽头的暗紫色晶体。它像一颗巨大而不规则的心脏,静静地嵌在岩层中,内部光华流转,明灭不定,伴随着那低沉如闷鼓的“咚……咚……”声,每一次“搏动”,都仿佛让周围的空气跟着震颤一下。
我们被夹在了中间。绝境,名副其实的绝境。
“队长……”一个腿部受伤的守夜人队员声音发颤,看向靠坐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的孙启明。
孙启明尝试抬起手臂,想做出指挥手势,但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嘴角渗出血丝。秦薇扶住他,冷静的镜片后也难掩一丝绝望,她手中的便携探测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指向晶体和身后的威胁,都是高危级别的红色警报。
“能量读数……无法解析,不同于已知任何灰域反应模式。后面的……生命体征信号,三个,不,四个,高速移动中……”她的声音还算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我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心全是汗,紧紧握着那根从上面带下来的、已经有些变形的金属管当武器。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更紧地揽住了靠在我身上的程野。
他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头靠在我的颈窝,呼吸轻浅得几乎感受不到。只有偶尔,他那冰冷的、没有实质体温的身体会细微地颤抖一下,或者他那双原本深邃如夜空的眼眸会短暂地睁开一条缝,里面是一片混沌的、竭力维持的清醒。
“程野……”我低声唤他,声音干涩。
他没有回应,或者说,无法用语言回应。但我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凉意的意念,像蛛丝一样轻轻触碰着我的意识。不是话语,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示警和……依赖。
身后的沙沙声更近了,甚至能闻到那股特有的、混合着土腥和某种**能量的腥锈味。
不能再等了!
“往晶体那边靠!”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狭窄的洞穴里回荡,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孙启明和秦薇。目光里有惊愕,有怀疑,也有绝境中抓住一根浮木的期盼。
“林远?”秦薇蹙眉。
“没时间解释了!那东西……它在‘睡’,”我指着那块暗紫色的晶体,语无伦次,但某种直觉,或许是程野传递过来的模糊感知,让我坚信这一点,“后面的东西怕它!或者……至少不敢轻易靠近!”
这是赌博。用未知对抗已知的威胁。
孙启明咳了一声,艰难地点头:“听他的……移动!保持警戒!”
没有更好的选择。幸存下来的几名还能行动的守夜人队员,立刻搀扶起伤员,秦薇和我一起架着孙启明,我则几乎是半抱着程野,踉跄着、尽可能快地向那块散发着不祥却又带着奇异生命力的晶体靠拢。
越靠近,那股低沉的“心跳”声就越发震耳欲聋,仿佛直接敲打在骨骼和内脏上。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呼吸都有些困难。晶体表面并非光滑,而是有着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内部流淌的暗紫色光华似乎蕴含着庞大的能量,只是这能量处于一种奇异的“休眠”状态。
就在我们移动到距离晶体大约十米左右,背靠着洞壁停下,试图建立一道薄弱防线时,身后的通道里,那令人不安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几双闪烁着幽绿光芒、充满贪婪和饥饿感的“眼睛”,在管道出口的阴影里浮现,死死地盯住了我们。那是地底猎食者,它们停在了大约三十米外的地方,焦躁地蠕动着触须状的身体,却没有立刻扑上来。
它们果然在忌惮。
但这份忌惮能持续多久?
我感觉到靠在我身上的程野,身体骤然绷紧了一瞬。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紧接着,我仿佛能“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来自意识层面的轻响,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被轻轻拨动。
刹那间,我们头顶上方,几块松动的岩石和锈蚀的金属构件毫无征兆地坍塌下来,不算多,却恰好落在了我们和那些猎食者之间的空地上,扬起一片灰尘,发出不小的动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猎食者明显躁动了一下,向后缩了缩,幽绿的眼睛里警惕之色更浓。
是程野!他动用能力了!哪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环境引导”!
我心头一紧,低头看去,他靠在我肩头的脸似乎更苍白了几分,意识空间里那勉强粘合的乳白色光点,仿佛又黯淡了一丝。
“别……别再动了……”我几乎是用气音在他耳边哀求,手臂收紧,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分担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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