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云海的风卷着细碎的云沫,擦过苏玄与紫凝的衣袂,二人并肩立于云海边缘,脚下是翻涌如怒涛的云浪,远处天光刺破云层,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却照不透云海深处那片若隐若现的暗翳——那缕从万象衡境玉璧中逸出的黑影,正悄然蛰伏在那里,如同蛰伏在天道缝隙中的毒刺。
苏玄垂眸,掌心的黑白双鱼玉佩虚影再度浮现,每一次流转,都能感受到那缕黑影中散发出的混沌气息,与魔神残念同源,却又多了几分诡谲的死寂。他想起心渊之中魔神残念被封印时的异动,那时只当是残念最后的挣扎,如今看来,那异动更像是一种召唤,引动了这蛰伏已久的暗影。
“那东西……很不对劲。”紫凝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抬手轻抚左臂,那里曾被执念锁侵蚀的痕迹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却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云海深处的暗影,“我能感觉到,它身上的气息,既有魔神的暴戾,又有上古禁制的冰冷,像是被人刻意炼化过的凶器。”
苏玄颔首,转头看向紫凝。此刻的她已褪去了先前的癫狂,眉宇间的寒霜消融了几分,露出的是一种历经三千年执念洗礼后的通透,可眼底深处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那是三千年被困的烙印,让她对未知的黑暗有着本能的戒备。他想起紫凝提及的师尊,那位上古衡者明知魔族亦是天道一部分,却仍愿护佑残魂,这份胸襟,与此刻紫凝的警惕形成了微妙的对照,也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上古之时,衡者一脉与魔神之间,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纠葛?”
紫凝闻言,陷入了沉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是她被困三千年养成的习惯,每当触及过往,便会不自觉地流露。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悠远的怅惘:“师尊从未细说,只说过‘衡者守的是天地秩序,而非一己好恶’。我曾以为她是偏袒魔族,如今想来,或许她早已预见了今日的变数——暗影之中,既有魔神的残魂,亦有衡者一脉遗失的禁制之力,这绝非偶然。”
她抬眸望向云海深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愧疚,有醒悟,亦有对师尊的追念:“当年我与师尊决裂,并非只因她护佑魔族残魂,更是因为她藏起了衡者一脉的‘镇衡印’,说要留给‘能勘破执念,融贯阴阳’之人。我那时偏执,认定她是老糊涂了,竟趁她重伤之际,潜入禁地寻找镇衡印,结果反被执念锁所困……如今想来,那执念锁,或许本就是师尊留给我的试炼,可惜我三千年后才勘破。”
苏玄心中一动,镇衡印?这名字与万象衡境的传承隐隐呼应,看来上古衡者早已布下棋局,而他们如今,不过是踏入棋局的棋子。他正欲追问,云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那缕黑影骤然膨胀,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暗潮,朝着二人席卷而来。暗潮之中,无数扭曲的面孔若隐若现,有魔族修士的狰狞,有仙道弟子的悲戚,还有上古衡者的虚影,这些面孔交织在一起,发出凄厉的哀嚎,仿佛是无数执念凝聚而成的怨魂。
“小心!”苏玄低喝一声,衡天剑应声出鞘,剑身嗡鸣间,阴阳二气化作一道巨大的太极图,挡在二人身前。暗潮撞上太极图的刹那,发出刺耳的轰鸣,那些扭曲的面孔疯狂地撞击着光幕,试图撕裂这层守护,每一张面孔背后,都藏着一段被执念吞噬的过往——有仙道弟子因宗门覆灭而生的恨,有魔族修士因被追杀而起的怨,还有衡者一脉因坚守平衡而承受的痛。
紫凝看着这些面孔,身躯微微震颤,其中一张面孔,竟与当年被魔族吞噬的同门一模一样。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那段尘封的记忆再度翻涌:同门的惨叫,师尊的叹息,执念锁收紧时的剧痛……这些记忆如同针芒,刺得她道心微晃。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引动体内刚获得的衡者传承,仙道灵光与魔族戾气不再相互冲突,而是化作一道清浊相融的光柱,注入苏玄的太极图中:“这些都是被失衡之力吞噬的魂灵,他们的执念,正是暗影的养料!”
苏玄感受到太极图中涌入的力量,圆融的阴阳二气愈发灵动,那些撞击光幕的面孔在清浊光柱的映照下,竟渐渐平静下来,露出了原本的模样。他看着这些魂灵,心中涌起一股悲悯:“执念本是人心之念,善用则成道,滥用则成魔。这些魂灵,皆是困于一念之差,才沦为暗影的附庸。”
他抬手引动太极图,将那些平静下来的魂灵缓缓包裹,试图以平衡之力净化他们身上的暗影气息。可就在这时,暗影的核心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身着玄色长袍的身影缓步走出,他面容模糊,周身萦绕着黑白交织的雾气,既非仙道,亦非魔族,更非衡者,却又同时蕴含着这三者的气息。
“苏玄,紫凝,久违了。”玄衣人的声音沙哑而诡异,像是由无数人的声音拼接而成,“三千年了,我终于等到衡者传承现世,等到魔神残魂苏醒,等到你们这些‘执于平衡’的蠢货,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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