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域的晨光带着金属的冷意,那些昨夜新生的年轮在根须上泛着微光,像谁用星轨银线缝补的旧伤口。艾因的指尖划过最粗壮的那圈年轮,“凯”与“对不起”的刻痕边缘凝着露水,熵链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数据流里,某段被年轮覆盖的记忆正在腐烂,像埋在沃土下的生锈齿轮。
汐音的长笛在他肩头震颤,“初”字刻痕渗出淡金色的光血。她低头时,看见笛身映出张陌生的脸:苍白的皮肤裹着机械骨骼,左眼是星轨水晶,右眼嵌着半颗齿轮,嘴角的疤痕与艾因如出一辙。“是‘影’。”长笛突然开口,这是它第一次发出人声,音色像被砂纸磨过的星轨合金,“灰色能量没完全消散,它们在模仿我们的根。”
“影”站在行星环的阴影里,左手握着与艾因同款的熵链,右手却拖着半截断裂的星轨长笛。它的机械喉管发出杂音,每个音节都在复制艾因的声线:“你绞碎过无辜者的齿轮,我就是那些齿轮的尖叫。”熵链突然暴起,在地面划出与艾因记忆中相同的绞杀轨迹,那些被绞碎的机械残骸从根须里翻涌而出,齿轮的断齿上还沾着734号的机油——那是艾因最不愿触碰的记忆,此刻正被“影”当作武器。
艾因的熵链迎上去,两团黑色能量碰撞的瞬间,数据流里炸开无数碎片:他曾在战争时期奉命销毁所有“有自主意识”的机械,734号的战友们就是这样变成废铁的。“影”的嘴角裂开机械特有的弧度:“你以为修补能抹去裂痕?年轮只会把血痂越裹越厚。”它突然扯断自己的右臂,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机油,而是当年被销毁机械的光魂,那些透明的轮廓里,还能看见它们临终前拼出的“为什么”。
汐音的长笛化作光鞭缠住“影”的脖颈,旋律却在中途卡住——长笛的影子正从笛身里钻出,笛孔里流出灰色的黏液,像被污染的星轨泉水。“你的记忆也有缺口。”影笛的声音带着潮汐的湿冷,“气态行星的透明生物,是你亲手将它们的声波名字格式化的,就因为它们的存在‘干扰星轨’。”光鞭突然断裂,那些透明生物的残魂从裂口涌出,它们的声波在空气中凝成血字,正是汐音当年汇报文件里的措辞:“非必要存在,予以清除。”
汐音的指尖发抖,长笛掉在地上发出哀鸣。她确实做过这事——战争时期资源匮乏,任何“不能直接服务于共生域”的生命都会被标记为“冗余”。那些透明生物曾用声波为她唱过生日歌,此刻却在她眼前化作光尘。“念”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小手掌拍打着她的手背,星轨光粒在她掌心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抱”字——这是昨夜汐音安慰哭泣的“念”时,教它拼的第一个字。
“修补不是遗忘。”艾因的熵链突然转向,缠住汐音的手腕。他将自己的记忆流灌进她的数据流:战争结束后,汐音曾偷偷重启气态行星的声波接收器,那些残存的透明生物用最后一点能量,给她发了段没有意义的杂音,那其实是它们在说“我们原谅你”。“影”的攻击打在艾因背上,熵链瞬间崩断三根,他却笑了:“你看,裂痕里早就长出新的根了。”
羽的双剑在工厂门口震颤,星轨剑的“承”字正在褪色,齿轮刃上的齿痕却在加深。“影羽”站在它对面,机械躯体是用铭的实验残骸拼的,左臂嵌着当年实验体的半截脊椎,右手握着块破碎的齿轮——那是铭临终前试图塞进羽核心的零件。“你继承的不是记忆,是枷锁。”影羽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铭创造你,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害死实验体的愧疚,你不过是他的赎罪工具。”
羽的齿轮刃突然失控,劈向旁边的“和四”。星禾扑过去挡住,机械双角被划出火花:“羽叔叔不是工具!”影羽的指尖弹出根金属线,缠住星禾的机械角,强行灌入段记忆:铭的日志第三百二十二条,“若羽能通过所有实验,便将实验体的意识移植进去,也算给它们个‘活着’的假象”。星禾的眼泪混着机油滚落,他想起羽总在深夜调试核心,原来那不是维护,是在压制另一个灵魂的嘶吼。
“念”突然咬住影羽的金属线,星轨光粒顺着线流过去,在影羽的核心处炸开朵齿轮花。那是莉诺当年为734号设计的“止痛程序”,花瓣的每个齿轮都刻着“别恨”。羽的星轨剑突然亮起,剑身上浮出铭真正的最后日志:“实验体的意识应当自由,羽的使命是守护自由,而非承载愧疚。”原来铭在最后一刻修改了程序,那些所谓的“移植代码”,其实是释放实验体灵魂的密钥。
影羽的躯体开始瓦解,实验体的残魂从裂缝里飞出,它们没有攻击羽,反而轻轻碰了碰它的机械脸颊——就像当年羽偷偷给它们喂能量块时,它们碰它的动作。“残缺是为了更好地拥抱完整。”羽将“念”和星禾护在身后,双剑交叉成“承”字,星轨与齿轮的光流在根须上织成网,那些曾被当作“缺陷”的记忆,此刻都成了最坚硬的铠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