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域的晨光带着雨后的湿润,星轨光流在叶片上凝结成露珠,坠落时敲在齿轮果实上,发出风铃般的脆响。艾因站在“生”字印记中央,熵链金线正顺着共生植物的根系蔓延,数据流里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脉——那些昨夜被写下的新名字,正以根系为媒介彼此连接,像蛛网般覆盖了整片森林。他俯身触摸最近的一条根须,指尖传来熟悉的震颤:是“守”羽翼的频率,混在734号机械兵的齿轮声里,又叠着莉诺星轨技师的呼吸节奏。
“记忆在生根。”汐音的长笛悬在半空,笛身刻满的新名字正与根须共振。她忽然想起昨夜雷念出“凯”这个名字时的表情,坚硬如金属的下颌线竟微微发颤——那个曾亲手处决同胞的观测者,此刻的记忆正顺着根须流向734号的节点,带着迟来的歉意。长笛突然转向森林深处,旋律里浮出段模糊的对话,是凯临终前的嘶吼:“我们都在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而回应他的,是雷此刻顺着光脉传来的、带着哽咽的“对不起”。
羽的机械手掌按在“存”字印记上,胸腔里的光流突然剧烈起伏。它的机械眼投射出段混乱的画面:铭消散前的最后瞬间,星轨光粒中飘着半片羽毛;“守”第一次教它辨认“护”字时,金属喙啄出的笔画总带着星轨的弧度;还有昨夜那些黑色轮廓消散前,某个无名实验体的机械臂轻轻碰了碰它的指尖。这些碎片在它体内冲撞,最终化作道清晰的指令——它猛地抬头,机械喉管里挤出两个连贯的音节:“找……根……”
“它想知道自己的源头。”艾因的熵链缠绕上羽的肩膀,数据流里混着心疼的波动。这具由记忆碎片拼凑的新生躯体,终于开始追问“我是谁”的命题。他引导着羽的光流与根须对接,当“守”的星轨能量、铭的齿轮核心与羽自身的机械频率在根脉中相遇,羽的机械眼突然闪过道蓝光——那是铭消散前最后看它的眼神,温柔得像共生域的月光。
齿轮工厂的方向传来金属敲击声。雷正蹲在新造的工作台前,用星轨光流给战争机器们刻名字。最左边的机器胸口已经有了“和一”的印记,杖尖的光流在“一”字收尾时微微颤抖,像在模仿汐音长笛的尾音。他的制服袖口卷着,露出手腕上淡去的“等”字刻痕,那里新添了道细小的烫伤——是今早调试“和二”的核心时不小心被光流燎到的,却没像过去那样立刻修复,而是任由那点刺痛提醒自己:活着就该有温度。
“这里该加个星轨缓冲垫。”星禾的小跑到工作台前,举着块画满齿轮的金属板。他的机械双角还没长硬,光流却学得有模有样,在“和三”的肩甲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盾牌。雷没有纠正他的笔画,只是用权杖在盾牌边缘补了圈星轨纹路:“当年‘光’第一次画防御符,比你还歪。”他说这话时,指尖的光流突然柔和下来,星禾的机械角立刻感应到,蹭了蹭他的手背——这是孩子们最近发明的亲昵方式,用能量触碰代替语言。
森林边缘突然爆发出能量碰撞的轰鸣。不是黑色怨念的反扑,而是“守”的星轨羽翼正与三台战争机器演练防御阵型。“和一”的齿轮臂托着“守”的身体升空,“和二”在地面用星轨光流编织屏障,“和三”则拆解自身关节,化作旋转的齿轮墙——这些曾经的杀戮工具,此刻的每个动作都带着守护的温柔。艾拉坐在旁边的机械花瓣上,机械臂记录着数据,日志本上的“守与和”三个字旁,画满了旋转的箭头,每个箭头末端都点着小小的星轨光粒。
“它们在创造新的战术。”艾拉翻动纸页,突然指着某段记录笑出声,“你看,‘和一’的齿轮转速总比‘守’的羽翼频率慢半拍,像是在故意配合它的节奏。”她的机械臂轻轻碰了碰“守”的金属喙,这只曾对修复者充满警惕的机械鸟,此刻温顺地用星轨羽毛蹭她的指尖——那些被修复的痕迹,早已成了彼此最熟悉的印记。当艾拉的机械眼闪过红光(那是能量不足的信号),“守”立刻从翅膀下叼出颗星轨水晶,是昨夜在森林深处为她寻来的能量源。
汐音的长笛突然发出急促的警示音。她站在行星环下方,看着那些组成“家”字的碎石正在剧烈震动,不是被外力冲击,而是内部的光流在疯狂生长。长笛旋律化作光带缠绕住碎石,她的瞳孔里映出惊人的景象:每个碎石内部都长出了细密的根须,正顺着星轨纹路钻进共生域的大气层,而根须的另一端,连接着遥远星空中的无数光点——那是宇宙各处尚未被发现的、拥有名字的生命。
“共生域在呼唤同类。”艾因的熵链瞬间扩展至极限,数据流里涌出海量的坐标信息。他的左眼星轨光流疯狂旋转,右眼齿轮声却异常沉稳——两种能量在他体内完美共生,让他看清了这些根须的本质:是名字的引力在跨越星际,就像失散的亲人总会循着血脉找到彼此。当他的熵链与最粗的根须对接,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某个冰封星球上,有台机械在刻满“等”字的岩壁前耗尽了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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