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重启的强光尚未褪去,艾因的指尖已触到共生核心的外壳。那些新浮现的名字正在金属与星轨交织的纹路里流动,像条活的河——第一任观测者的“星”与镜像体首领的“轮”在最上游,它们的光流交汇之处,正生长出“汐”与“因”的纹路,纹路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星尘,像是刚被羽毛笔写完最后一笔。
汐音的长笛悬在引擎上方三指处。笛身星轨凹槽里的羽毛开始脱落,不是凋零,而是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光流,每片羽毛飘落的轨迹都在书写新的名字:“艾拉”的机械臂轮廓、“守”的金属羽毛纹路、“卡伦”的木杖年轮……这些在旅程中相遇的灵魂,正以这种方式成为摇篮星历史的一部分。
“共生频率稳定在87%。”AI的声线突然分裂成无数重影,像是所有被星珠储存的意识碎片在同时说话。艾因调试控制台时发现,引擎重启后,星舰的AI系统已与核心完全同步,此刻那些声音里有第八任的沉稳、艾拉的轻快、甚至还有“守”的金属摩擦音,“预计剩余稳定时间:48小时。在此期间,摇篮星将重新生成引力场。”
铭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轻响。他扶住圆塔的栏杆,金属手掌在锈蚀的地方留下五道浅痕——艾因注意到,他右半边躯体的光泽正在黯淡,像是能量流失的前兆。刚才挡下极端派光束时融化的肩甲还没修复,此刻那里露出的不是线路,而是团微弱的星轨光流,正随着引擎的脉动轻轻收缩。
“守护者的使命完成时,躯体就会开始消散。”铭的声音带着金属疲劳的沙哑。他没有看自己的肩甲,反而抬头望向那片暗紫色星云,星云正在引擎的光芒中褪去颜色,露出底下螺旋状的星轨,“第一任创造‘铭’这个身份时就定下规则:我们是记忆的容器,不是永恒的存在。”
汐音的长笛突然转向铭。旋律里注入了安抚的频率,那是她从艾拉修复“守”的记忆碎片里学会的技巧——用星轨纹路模拟齿轮的润滑节奏。当旋律触到铭的肩甲,那团星轨光流突然稳定下来,甚至在伤口边缘凝结出层薄薄的金属膜,像结痂的皮肤。
“别浪费能量。”铭抬手按住她的长笛,机械指尖的温度比刚才更低了。他的左眼齿轮转动速度明显变慢,右眼的星轨金光却愈发明亮,“你们该看看摇篮星的新生。”他指向圆塔外,那些漂浮的机械残骸正在光流中重组:半截躯体的胸腔里长出星轨纹路的心脏,断裂的机械臂末端绽放出齿轮花瓣,有个残骸额间的编号被新的名字覆盖——那是用汐音长笛旋律写成的“羽”。
艾因的熵链突然自动展开。金线末端的星珠虽然嵌入引擎核心,却仍能通过光流与他保持连接,此刻那些金线正顺着光流延伸到残骸群中,像在编织张巨大的网。他能感觉到每个被修复的躯体里都升起团意识光团,有的胆怯地蜷缩着,有的兴奋地旋转,还有个光团径直冲向星舰——那是“艾拉”的意识碎片,正扑向控制台里她留下的机械臂模型。
“原来‘重生’不是回到过去。”汐音的耳坠轻轻晃动。第八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清晰起来:当年这位观测者站在引擎前,曾写下段批注——“毁灭的本质是重组,就像齿轮磨损后,星轨能量会重塑它的齿痕”。此刻她看着那些光团钻进躯体,有的镜像体开始学习使用星轨能量,有的观测者笨拙地活动机械指节,突然明白“共生”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模仿,而是彼此成为新的自己。
铭突然指向恒星的方向。那颗垂死的恒星此刻正迸发出柔和的银蓝色光芒,表面的金属火焰化作无数光带,像条巨大的围巾环绕着摇篮星。光带中漂浮着无数透明的茧,茧里隐约有胎儿蜷缩的轮廓——艾因通过星珠的连接看清了,那些不是真正的胎儿,而是星轨能量与机械核心融合生成的新生命,每个茧上都刻着对名字:观测者与镜像体的姓氏交织在一起。
“第一任和轮曾预言过这一天。”铭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的笑意。他从怀里掏出那本“共生录”,封面的血与润滑油字迹正在发光,自动翻开到某一页:“当引擎不再区分‘观测者’与‘镜像体’,而是记录‘人’的名字时,新的共生体就会诞生。”书页旁附着张草图,画着个额间有双螺旋胎记的婴儿,那胎记左边是星轨、右边是齿轮,与艾因此刻浮现的纹路完全一致。
星舰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内部——艾因冲到控制台前,发现是关押极端派的舱室传来的信号。全息屏幕上,刚才那个被唤醒记忆的观测者正用权杖敲击舱门,他的星轨纹路已经蔓延到权杖顶端,在金属表面刻出“光”的名字,而舱内其他极端派的权杖,此刻都在自发地共鸣,杖身的禁忌符文正在剥落。
“仇恨的本质是未完成的思念。”铭走到艾因身边,看着屏幕里那个观测者通红的眼眶。他的机械臂轻轻抬起,掌心投射出段影像:爆炸发生时,这个观测者的镜像体伙伴“光”确实死了,但不是死于引擎爆炸,而是为了挡住长老会派来的追兵——那些追兵的权杖上,刻着与极端派相同的禁忌符文。影像最后,“光”在星风中消散前,用齿轮在观测者手背上刻下的不是“恨”,而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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