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星期日。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时,林晓晓在六点十分自然醒来。没有考试,没有早起的压力,但她还是在这个时间睁开了眼睛。深秋的周日早晨有种特别的宁静,窗外的鸟鸣显得格外清脆,像是它们也知道今天不必与学生的匆忙脚步竞争。
她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听着家里逐渐苏醒的声音——厨房里母亲准备早餐的轻微响动,父亲在客厅翻阅报纸的沙沙声,还有楼下隐约传来的豆浆机工作的嗡嗡声。这些都是日常的、温暖的声音,在模拟考结束后显得格外令人安心。
六点二十分,她起床拉开窗帘。天空是那种周日特有的清澈的蓝,没有云,高远得像是能一眼望到秋天的尽头。对面楼顶的太阳能热水器在晨光里反着光,几只鸽子停在边缘,偶尔咕咕叫两声。
洗漱完毕,她坐到书桌前。模拟考的错题需要整理——这不是任务,而是习惯。蓝色封皮的错题本打开,她先翻到数学部分。昨天考试中那道函数与导数的综合题,她虽然做对了,但步骤可以优化。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时,她用了陆星辰提到的方法:先分析函数性质再求导,逻辑更清晰。
写到一半,笔尖顿住了。她想起昨天下午在书店,他从书架缝隙间抬头的那一瞬间。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额前的碎发垂下来,他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画面很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留在了记忆里。
摇摇头,她继续写题。但笔尖在纸上划出的痕迹,比平时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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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辰在六点整准时醒来。
生物钟比闹钟更可靠。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逐渐清晰的城市声音——早班公交的报站声,菜市场开市的嘈杂,还有远处江面货轮的汽笛。这些声音构成了江州城周日的晨曲,平缓,有序,让人心安。
六点十五分,他起床洗漱。镜子里的人影有些陌生——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是这一周复习和考试积累的疲惫。他盯着看了几秒,然后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脸。凉意让人瞬间清醒。
早餐是母亲准备的粥和小菜,简单但温暖。父亲已经出门晨练,餐桌前只有他和母亲。
“今天有什么安排?”母亲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
“整理错题,下午去示范基地。”陆星辰喝下最后一口粥,“王主任说有些新的实验器材到了,让我们去看看。”
“别太累,刚考完试,放松一下。”
“嗯,知道。”
七点整,他坐到书桌前。黑色封皮的错题本打开,钢笔在手里转了一圈——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思考前的准备。模拟考的物理卷子铺在桌上,最后那道电磁学大题他用了三种方法验证,但标准答案只给了一种。他在旁边空白处写下另外两种解法的思路,标注了适用条件和优劣比较。
写到一半,他停下笔。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松鼠正抱着松果跳跃,尾巴高高翘起,在晨光里像一把蓬松的刷子。他看了几秒,然后想起昨天林晓晓在操场上捡起银杏叶的样子——她捏着叶柄转动,叶片在光里半透明,她说“像电路板”。
他低头,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了一个银杏叶的形状,叶脉清晰,结构对称。画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迅速用几道斜线划掉,继续写物理公式。
但那个被划掉的叶形轮廓,还隐隐留在纸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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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错题整理告一段落。
林晓晓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肩膀有些僵硬,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活动。楼下的小区花园里,几个老人在打太极拳,动作缓慢而流畅,像是用身体在空气中作画。更远处,江面上的船只来来往往,拖出长长的白色尾迹。
她想起下午要去示范基地。不只是为了请教问题,更因为和陆星辰约好了——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点微妙的涟漪。平时他们也会在示范基地见面,但大多是集训时间或课题讨论,像这样单纯“去看看”的约定,是第一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班级群的消息。班长通知周一正常上课,各科老师会讲解模拟考试卷。她回复“收到”,然后点开通讯录,手指在“陆星辰”的名字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有些话不需要说,有些约定不需要确认。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从童年延续到现在。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昨天买的那本散文集。翻开书页,纸张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她随意翻到一页,正好是描写秋日校园的段落:“十月的校园,梧桐叶开始认真地黄了,不是试探性的,而是郑重其事地。每一片叶子都像在完成一件庄严的使命......”
窗外,梧桐叶确实在认真地黄着。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小区里的那棵老梧桐,树冠已经呈现出明显的黄绿渐变,像是调色盘上两种颜色谨慎地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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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辰在九点半完成物理错题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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