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宿舍房间内,尘埃落定,却又弥漫着更加沉重、更加诡异的气氛。
羊皮纸彻底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但那枚暗红色的火焰符文——“初火之契”,却已深深烙印在吕辉然的意识海,与那枚金色的“守夜人符箓”静静悬浮,一者炽烈内蕴,一者温润流转,互不干扰,形成一种微妙而稳固的平衡。
墨教授靠在墙边,金丝眼镜碎裂,露出那双因震惊、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吕辉然,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
“初火之契……传说中源自世界诞生之初,与‘边界’法则同源的力量凭证……竟然会选择你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守夜人?”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解与不甘,“这不合逻辑!不符合任何能量亲和模型!”
吕辉然没有理会他的癫狂。他仔细感受着意识海中那枚新符文。它很安静,并未带来磅礴的力量,反而像是一个沉睡的胚胎,又像是一把权限极高的、尚未被激活的钥匙。他能隐约感觉到,这“契约”内部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潜力,但也伴随着巨大的未知与风险。
他更关心现实的问题。
“墨教授,”吕辉然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消耗还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冷静,“现在,我们可以平等地谈一谈了。告诉我,‘初火之契’到底是什么?你们‘观测者’,还有‘影’,到底在谋划什么?那片街区,除了作为你们的试验场,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墨教授喘着粗气,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失去了“初火之契”,他的计划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数。而吕辉然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静与掌控感,也让他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视。
冷月默默站到吕辉然身侧,冰晶短刃虽已收起,但周身寒意未散,表明了她的立场。林晚照也鼓起勇气,紧握着那个粉色保温杯,站在吕辉然另一边。
形势逆转。
墨教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情绪,推了推鼻梁上只剩镜框的眼镜,试图找回一些往日的从容,但语气依旧带着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初火之契’……据我们‘天机阁’古老记载,是构成世界底层规则的碎片之一,拥有部分‘定义’与‘重塑’现实边界的能力。它并非武器,更像是一种……权限。得到它认可的人,理论上拥有干涉‘边界’规则的资格。”
他看了一眼吕辉然,眼神复杂:“但它极其挑剔,漫长岁月中,几乎无人能得到其回应。我们耗费无数资源,寻找它的线索,就是为了掌握这份权限,从根本上‘修复’或者说……‘优化’这个充满漏洞和不稳定的现实世界。”
“优化?”吕辉然捕捉到这个词,眉头紧皱,“像清理电脑垃圾一样,‘优化’掉你们认为不必要的部分?包括那些老街坊,他们的生活,他们的记忆?”
墨教授没有直接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那‘影’呢?他们也是为了‘权限’?”
“不。”墨教授摇头,脸色更加凝重,“‘影’是纯粹的毁灭者,是‘边界’之外混沌的具象化。它们的目的,是让一切重归虚无。它们对‘初火之契’感兴趣,恐怕是想利用其‘定义’规则的能力,加速现实的崩解。和我们……并非一路。”
吕辉然心中凛然。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观测者”想当世界的管理员,而“影”则是病毒和格式化程序。
“那片街区,为什么是目标?”
“地脉节点。”墨教授言简意赅,“那片区域下方,是这座城市几条主要地脉能量的交汇点之一,能量活跃且敏感。在此地进行大规模‘边界’探测,事半功倍。而且,老榕树百年一轮回的生命勃发,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接近本源的生机能量,是激活许多古老装置和仪式的绝佳引信。”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拆迁不只是为了清除他这个钉子户,更是为了创造一个“干净”的试验场,并利用地脉能量和老榕树生机,进行他们危险的实验,甚至可能……尝试引动“初火之契”!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初火之契”会主动选择吕辉然。
“现在,‘契约’在我这里,你们的计划破产了。”吕辉然看着他,“还要继续拆吗?”
墨教授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阴冷的笑:“计划……总是可以调整的。‘初火之契’选择了你,不代表它就属于你。更何况,‘影’已经盯上你了。拥有‘契约’的你,对它们而言,是必须清除的优先级目标。吕辉然,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扶着墙壁,慢慢站直身体,虽然狼狈,但那股属于“观测者”的傲慢似乎又回来了一些。
“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天机阁’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吕辉然,尤其是他的眉心,然后身形缓缓后退,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阴影里。他没有选择继续硬拼,显然“初火之契”的出现和冷月的在场,让他选择了暂时撤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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