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令,通过帝国银行遍布北方的网络,以极快的速度传了下去。
没有调动千军万马,也没有转运粮草辎重,只有几行写在纸上的冰冷指令。
但我知道,这比三十万大军的破坏力还大。
我坐在书房,没看墙上挂的军事地图。面前铺开的,是我亲手画的一张新地图——北方的经济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的标着每个州郡的盐场、铁矿和纺织工坊产量,还有帝国银行那由数百个分号构成的商业网。
【孙仲谋,你以为国家靠的是军队和城池?】
【国家,其实是一台靠经济驱动的机器。】
【而我,刚刚掐断了你的经济命脉。】
我端起茶吹了吹。
我用不着去前线,只要坐在这儿,看着从江东传回来的商业密报,看孙权的国家怎么一步步崩溃就行。
……
江东,吴郡。
吴郡是江东有名的繁华地界,商铺林立,街上人来人往。
城里最大的盐铺老板钱四海,正哼着小曲,摇着扇子,悠闲的躺在椅子上。
孙权宣布备战,对钱四海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打仗就意味着官府要管制盐铁,盐价肯定要涨。他早就囤了半仓库的私盐,就等着发这笔国难财。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老……老板!不好了,出大事了!”
钱四海慢悠悠的睁开眼,不太高兴的说:“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可怕!”伙计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城东来了一帮北方商人,他们也在卖盐!”
钱四海嗤笑一声:“北方佬的盐又苦又涩,还想跟我们江东的精盐比?让他们卖,我倒要看看谁会买。”
“可……可是他们的盐,只卖三十钱一斗!”
“噗——”
钱四海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猛的从躺椅上弹起来:“你说多少?”
“三……三十钱!”
钱四海脑袋嗡的一声。
三十钱一斗?
这比他从官府拿货的成本价还低一半。
这他妈是卖盐吗?这简直是拿钱往水里扔!
钱四海疯了一样冲出铺子,奔向城东。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被汹涌的人潮堵住了。
只见一家新开的、挂着冀州商行牌匾的店门口,挤满了人,跟过年一样热闹。
“三十钱一斗的雪花盐,货真价实,不苦不涩,敞开了卖啊!”
“天啊,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便宜的盐!”
“这盐比我们江东的官盐还白还细,给我来十斗!不,二十斗!”
百姓们都疯了,扛着麻袋推着小车,拼命的抢购。
钱四海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光是他,整个江东的盐商都完了。
……
建业,吴王宫。
孙权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双眼布满血丝,在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来自江东各地的急报,内容都差不多。大批廉价的北方货物,比如食盐、铁器和布匹,正通过各种渠道涌入江东。
价格低到简直是在赔本甩卖。
短短十天,江东盐价就跌了七成,铁价跌了五成。无数靠盐铁吃饭的本地豪强和商人都破产了。更可怕的是,作为吴国财政支柱的盐铁专卖已经名存实亡,国库税收直接少了八成。
“查!给孤查!”孙权声嘶力竭的吼道,“这些北方商队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的货从哪来的?把他们背后的老板给我揪出来!”
老臣顾雍满脸苦涩的走了出来。
“大王,查过了。”
顾雍顿了顿,才开口:“这些商队都指向了冀州商行。冀州商行背后是魏国的帝国银行。而现在掌控帝国银行的,只有一个人。”
“诸葛瑾瑜。”
大殿里顿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后背都冒起一股凉气。
又是诸葛瑾瑜这个名字。
他的人还没到,军队也还在黄河北边,可他已经用一种所有人都没想过的方式,对江东发动了攻击。
刚刚被委以重任的大都督陆逊,此刻正站在地图前。他一向镇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用生意来打仗?摧毁一个国家?】
陆逊看着地图,心想:【仗……还能这么打?】
他第一次对这场战争的结果,产生了动摇。
……
邺城,摄政王府。
我放下无影传来的密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江东市场的混乱,和孙权君臣的手足无措。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第一步,摧毁你的生产,让你引以为傲的盐铁专卖变成笑话,让你连军饷都发不出来。】
我心里想着。
【很好,那么第二步开始了。】
我提起笔,在启明计划的卷宗上写下第二道命令。
“传令帝国银行,立刻面向江东发行‘建安兴国债’,年利三成,以大魏的国家信用担保。购买者不限身份,江东的士族、豪强、富商都可以买。”
“告诉他们,这是我给他们的一个发财机会,一个分享大魏统一天下红利的机会。”
我把命令递给影七。
影七有些不解:“主公,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送钱?”
我笑了笑:“我不是送钱,我是在吸干他们最后一滴血。”
【孙仲谋,你的士族豪强刚因为我的商品倾销而破产,手里囤着大量一文不值的货物,正急着找机会回本。】
【我这就给了他们一个看起来无比诱人的机会。年利三成,他们会像疯了一样,把手上最后的钱全部换成我的兴国债。】
【他们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不知道那是我用来抽干他们血管的针筒。】
【等到他们的钱都变成我手上的废纸,等到你的国家彻底破产,你的臣民都指望着我发钱。】
【孙仲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我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这场灭国之战,从头到尾,都在我的书房里进行。